潛意識裡,她是不討厭鬱銀宸的,更何況聽扶笙說起那些事,她覺得一個肯付出五百年白髮剜心代價換她重生的人想必在五百年前愛極了鳳息。
對於鬱銀宸,她並非因為出自於他的付出而感動,是確確實實打心眼裡討厭不起來。
她甚至還想過,如果沒有這些關係,沒有這些牽扯,他們很可能成為朋友。
……
之前出嫁在醫師府是因為季博然才剛去世沒多久,府邸不宜立即操辦喜事。
如今過去了這麼久,今日的回門自然是直接去往大司馬府,也就是季府之前的府邸。
得知秦王妃三朝回門,莫管家早就帶了一眾人守在外面。
扶笙抱著荀久下了馬車再將她放下來。
荀久抬目,看著門楹上重新換了的鎏金牌匾,忽然心生感慨。
猶記得她第一次來的時候,牌匾上的字是“都統府”,如今不過短短數月,就已經時過境遷,府邸還是這個府邸,府邸裡依舊還有她稱為“表哥”的季黎明,可卻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滿身痞氣,一副欠揍樣兒的季二少,而是府邸的主人,當朝三公之一的大司馬。
“老奴見過殿下,王妃。”莫管家上前一步,笑意盈盈。他曾是季博然在世時府裡的得力助手,如今府上雖然換了主子,可這主子卻是季博然欽點的繼承人,他自然是要留下來幫忙的。
荀久微微一笑,問:“表哥和千依姑娘可在?”
“都在呢!”莫管家樂呵呵道:“曉得王妃回門,二少早早就下了朝回來了,親自指揮著廚娘們備了酒菜,如今就等殿下和王妃到來了。”
荀久點點頭,吩咐小廝們將回門禮物抬進庫房,她和扶笙隨著莫管家進了府邸。
以前,荀久每一次來季府的時候,總是能見到各房各院的婢女小廝進進出出,如今二房三房全部搬遷去了三川郡,府邸了冷清了大半,婢女小廝也沒有從前那麼多,空置下來的院子雖然每日都有人打掃,卻終究沒人進去住,整個府邸顯得空曠而寂寥,有一種華美到極致時顯露出的滄桑感。
季黎明依舊住在他以前的南山院。
荀久和扶笙過去的時候,他正指揮著幾個小廝貼窗花,聽到莫管家的稟報後面上一喜,轉過身來,翻了個白眼:“你們倆怎麼這時候才來?”
“已經很早了。”荀久無語,“難不成我得半夜三更就起床來你大門前等著?”
季黎明無所謂地擺擺手,“莫說你半夜三更來我大門外等著,便是你昨日就過來宿在府裡,等著今日一早給哥哥我奉茶也是可以的。”
荀久更覺無語,“哪兒有你這麼不講規矩的人?”
“那些陳規爛俗對爺可沒用。”季黎明一邊說一邊領著兩人去了前廳,“外面天冷,你們還是仔細些,別凍著了,否則我府上的府醫可無法醫治你這個神醫。”
荀久好笑地睨他一眼,與扶笙共撐一把油紙傘去往前廳。
千依一早就去了廚房幫忙,聽聞荀久過來了,她忙淨了手就朝著前廳來,走得匆忙,沒有撐傘,進來的時候,烏黑髮絲上全是雪瓣。
季黎明無奈地低嗤一聲,“才剛數落完表妹,這不,親妹妹又不規矩了。”
說完,瞅了千依一眼,“廚房離這邊這麼遠,你就不知道讓人準備傘?”
千依暗地裡與荀久對視一眼,笑著吐了吐舌頭。
季黎明繼續叨叨,“你如今可是大司馬府的主子,怎麼老是把自己當成奴婢,主子沒個主子的樣子,你再這麼下去,可就真嫁不出去了。”
“我本來就沒想過要嫁人。”千依走過來,笑著道:“是哥哥非要逼我嫁人。”
“你這小妮子!”季黎明眼皮一翻,“我這是為你好,莫非你真想一輩子待在府裡不嫁人了?”
“的確是有這種想法。”千依笑吟吟答。
季黎明被她氣得不輕,連連喝了好幾杯茶才緩過來。
廚娘們動作迅速,沒多久就將酒菜全部備好。
粉衣婢女魚貫而入,擺了滿桌子的珍饈佳餚。
荀久他們幾人在桌前坐下。
季黎明站起身給每個人都斟滿酒,這才舉杯,眼眶有些紅,對著荀久道:“表妹,雖然我不太瞭解你們這一趟去往岷國是為了什麼,但我真心希望你們能好好照顧自己,早日回來。”
不待荀久開口,季黎明又將眼風掃向扶笙,“再有,子楚你小子可得對錶妹好一點兒,岷國那地方路途遙遠,又是騎馬又是坐船的,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