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君每看一次那十六個字都好像被深深刺中心臟。
“男帝亡國……你的意思是南岷會毀在朕的手中是嗎?”國君臉色微微扭曲,光影下看來竟有些猙獰。
儺美人身子瑟縮了一下,神色怯怯。
“你別怕。”國君一直都知道她很怕生人,更怕他發火。此刻見狀,國君頓時心軟下來,連語氣都軟了幾分,“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吼你的,你既然預言了男帝亡國,那你一定知道怎麼避免的對不對?”
儺美人搖搖頭,緊緊抿著嘴巴。
國君心中焦灼不已,可又不敢衝儺美人發火,只能壓在心底,再見不到她有任何動作,國君站起身,拂袖走出明光殿,吩咐外面的羽林衛,“將儺美人送回雪梧宮,重新調一批宮人太監去伺候,規矩還和以前一樣,禁止任何妃嬪前去雪梧宮打擾,違者打入冷宮!”
羽林衛首領立即吩咐下去。
沒多久,儺美人便又從天牢回到了她的宮殿。
皇后的眼線很快就把這件事傳回了鳳儀宮。
皇后好不容易才停止落淚,此時正坐在銅鏡前任由侍女往高腫的臉頰上敷藥,聽到稟報以後,並沒有露出多意外的情緒,“國君前些日子將儺美人捧到了天上,如果她說的話中聽,國君便捧高她,說的話不吉,國君便下令斬殺她,這種做法才最會失了民心,好歹國君也是凰……”為免旁人聽到,皇后趕緊住了嘴,心中恨鐵不成鋼。傅賢曜好歹也是凰女的兒子,怎麼就沒有學會語真族人的聰慧?!
儺美人已經進過天牢,名聲傳了出去,眼下要的就是一不做二不休,要麼不動儺美人,一旦動了就直接斬殺她,否則再放出來只會落人口實。
“皇后娘娘……”侍女一邊給她上藥一邊道:“奴婢跟在您身邊這麼久,還是頭一次看見國君這樣對您,可見那個儺美人就是個紅顏禍水。”
皇后冷笑一聲,“她要是個紅顏禍水,本宮倒有的是辦法對付她,偏偏人家不是地上的庸脂俗粉,而是天上來的神仙,能未卜先知,能預言國運,如今是百信心中的信仰,本宮這個國母的地位在她面前就是草芥,不值一提。”
侍女微微變了臉色,進宮這麼多年,後宮爭鬥見過不少,可她卻從未見過這樣棘手的,對方不爭寵,不驕不躁,更甚至連南岷話都聽不懂,普通人更是連她的聲音都聽不到,容貌雖然比不得皇后,可對方卻是國君的心頭寶,百姓的定心丸。一旦動她,民心必亂。
皇后望著銅鏡中被打得狼狽至極的自己,冷嘲一笑,“國君此時肯定讓人傳了謀士前來商議對策。”
侍女沒說話,國君身邊的謀士本就胸有韜略,國君會找他來商榷對策無可厚非。
敷完藥,皇后早早就歇下了,臨睡之前吩咐宮人,“自今日起,對外稱本宮病了,不見任何人。”
女官一驚,“娘娘,若是陛下來了……”
皇后冷笑,“就說被打成重傷,險些毀容,無顏見陛下。”
女官立即反應過來,“娘娘放心,一定不會有人前來打擾的。”
……
儺美人的十六字預言一經傳出,自帝京城開始,各州府百姓以最快的速度擴充套件開來,一時天下譁然。
鳳息和鬱銀宸已經將扶言之扣在囚車上一路押送到了雲州城。
收到訊息以後,鳳息整個人都呆住了。
夜間時分,鳳息去看扶言之,皺著眉頭問:“扶言之,你這是什麼意思?”
扶言之被困在囚車內,頭髮鬆散凌亂,面色狼狽,微微偏轉頭來,眼中卻添了幾分柔。
“男帝亡國,拱手社稷;鳳女西歸,海內清平。這是什麼意思?”鳳息將自己聽到的十六字預言重複了一遍。
“光明正大起兵的理由。”扶言之淺淺勾唇,“你之前不是一直問我麼?”
“可是……”鳳息遲疑道:“你這個話的意思分明是說南岷的將來女主天下。”
“嗯。”扶言之點點頭,將所有的心思在鳳息面前攤開來,“你替我榮登九五,俯瞰錦繡山河,我為你征戰天下,橫掃九州。你主內,我主外。”
鳳息愕然,“你才是皇子,該繼承皇位的人是你。”
扶言之微微一笑,“對我來說,那不是皇位,那是一個家,屬於我們倆的家,理應你主內,我主外。”
鳳息很少看到扶言之笑,不過回想起來,似乎西北戰勝之後,他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竟破天荒地會笑了,尤其是在她面前,常常露出一種會讓她晃神的迷人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