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自己多看一眼,心就會更痛一分。
鳳息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眼淚毫無預兆滾落下來,立即浸溼了華錦靠枕。
鬱銀宸徹底慌了神,他最怕的就是看見鳳息哭,莫說哭,哪怕鳳息只是心情不好而難過,對他來說都是錐心的痛。
“鳳息,別哭。”鬱銀宸迅速掏出帕子替她拭去眼淚,“我答應你,明日我便啟程去西北邊境,扶言之就算是死了,我也會耗盡畢生修為讓他起死回生,一定將他毫髮無損地帶回來見你,但在此之前,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可好?”
鳳息偏過頭凝視著鬱銀宸,神情虛弱,見他滿臉的焦急和那雙好看的琥珀琉璃眸內滿是心疼,她一時覺得愧疚,也不知哪裡生出的哀傷情緒,眼淚再一次決堤。
鬱銀宸眼圈紅紅,迅速扭開頭不讓她看到。
鳳息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她只知道好累好累,彷彿拖著沉重的身軀行走在永遠見不到光明的黑夜中,每走一步,全身都是痛的。
睜開眼的時候,鳳息發現自己躺在滿是藍花楹的暖玉床上,她身上穿著隆重的沉黑色女王祭典服,當下是在祭臺上。
鳳息掙扎了一下,卻因為隆腹的原因無法坐起來,踏月和祁月趕緊過來攙扶,嘴裡焦急道:“陛下,您感覺怎麼樣?”
鳳息艱難地坐起身,望著四周奇怪的藍花楹點綴,疑惑問道:“我這是在哪兒?”
祁月眼眶一紅,立即別開頭去,努力眨著眼睛不讓淚落下來。
踏月哽咽著,為了不讓鳳息發現她的異樣,只能放低聲音儘量保持著平靜,“陛下,這裡是九重宮的祭臺,國師說了,在他臨走之前要為陛下做一場法事,好讓老天庇佑呢!”
鳳息扯了扯嘴角,看著踏月和祁月,大概是因為有了為人母的一份博愛,所以如今即便知道這兩人騙了她,她也不愛計較了,只輕聲道:“說實話,師兄究竟要做什麼?”
“陛下……”祁月本想開口,被踏月暗中遞了個眼色,剩下的話盡數吞回去了。
已是春意芳菲時節,整個鳳臨的藍花楹成片成片盛開,絢爛的淡紫色將九重宮渲染得華貴迷離,在這裡,完全感受不到硝煙和戰爭。
淺紫色花瓣簌簌落下,在半空輕舞之後落於她的髮絲和肩上。
鳳息看著這轉瞬間凋零的悽美,心中複雜難言。
鬱銀宸換了一身銀紫色寬袍大袖,玉冠高束,俊美無儔的面容上滿是溫潤笑意,明透的雙眼凝視著她,一步步走近暖玉床。
行至鳳息跟前,鬱銀宸突然單膝跪地,頷首朗聲道:“陛下,請允許臣為您解除百世同心結。”
鳳息臉色微微變,看了踏月和祁月一眼,最後將目光定格在鬱銀宸身上,迫切地問:“為什麼?為什麼要解除?是不是言之出事了?”
鬱銀宸搖搖頭,想了一瞬才用最委婉的方式問:“陛下,您想要保住腹中孩子麼?”
鳳息呆了呆,只覺得鬱銀宸說出的這句話就好像一塊沉重的千斤巨石砸在她的心坎上。
肩膀有片刻的細微顫抖,她有些不敢開口,最終還是試探性地問:“師兄,發生什麼事了?你不要和我開玩笑,我現在沒心思。”
鳳息說著,美眸中再一次氤氳出朦朧霧氣。
鬱銀宸眼神閃躲了好幾下,最終一咬牙,“陛下,您腹中的胎兒已經死了。”
“什……什麼?”這一刻,鳳息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鬱銀宸後面再說了什麼,她都沒有聽進去,呼吸囤積於胸口,她連話都說不出來。
死了?
她的孩子,她滿心滿眼盼著它的到來,盼著扶言之回來之後能第一眼瞧見的孩子……就這樣死了?
“怎麼會……”鳳息勉強扯出笑意,“師兄,孩子還沒出世呢,你別開這種血腥的玩笑,會嚇到它的。”
鳳息一邊說一邊落淚,那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裡,含著太多的絕望和哀涼。
早在鬱銀宸開口的時候,她就做了最壞的打算,可是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比她預想中的還要糟糕!
鬱銀宸心痛得難以呼吸,這種時候,他不得不親眼看著鳳息從難以置信到自言自語,最後失聲痛哭,那張絕美的面容上早已染上綿延不盡的痛苦。
“陛下……”鬱銀宸走上前坐在暖玉床邊緣,輕輕攬住鳳息的肩膀,將她擁入懷中,“你別哭,我有辦法讓孩子活過來,孩子一定會沒事的。”
鳳息心痛如絞,淚水不可抑制,她緊緊捂著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