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句來不及說,他已經一溜煙跑出義莊大門,摘了口罩,蹲在草叢旁邊吐了起來。
荀久無語地搖搖頭,轉眸看向陶夭夭。
陶夭夭原本已經平復下來開始適應,不曾想季黎明來了這麼一出,直接讓她胃裡再度翻騰起來,不等荀久開口,她推開眾人就往外面衝。
到底是顧及形象,她比季黎明好些,沒吐出來,只是臉色極差。
荀久徹底無語,低聲嘀咕,“我就說吧,讓他們別來了,還一個個信誓旦旦非要跟著來,這還沒開刀呢,就吐成這個樣子,要是見到開刀的樣子,那他們豈不是得吐死過去?”
數落完,荀久又看向巫醫們,“你們幾個是不是也受不了?”
六人齊齊點頭,感受到旁邊扶笙清冷的目光,復又齊齊搖頭。
為首的巫醫道:“久姑娘,我們還是趕快開始吧!”
荀久瞄了一眼扶笙,好笑道:“你還不出去?”
“出去作甚?”扶笙看著她。
“這可是具女屍。”荀久嗔他一眼,“莫非你想看?”
扶笙對上她的雙眼,不知為何就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在小農場的時候,不知不覺紅了臉,迅速撇開眼,他終是一語不發走了出去。
終於將那幾人打發走,荀久這才回身,吩咐巫醫們將女屍抬出來放到旁邊的高臺上。
將手術時的大致情況與她們詳細說了一遍,又讓眾人認了穴位,並交代了手術後需要扎針的幾個穴位,眾人才拿出工具開始剖屍演示。
剛開始的時候,有兩個巫醫受不了,險些直接暈倒過去,荀久及時給二人紮了針,又讓她們服下止吐藥丸才勉強穩定下來。
扶笙出了義莊大門的時候,季黎明才剛剛讓門口兵衛去取了水來漱完口,臉色鐵青,身子虛得隨時能倒下去。
看見扶笙,他也只是翻了個白眼,連調侃的話都說不出半句。
扶笙微微翹了翹唇,“看來晚上這頓飯你是請定了。”
“子楚我告訴你,你現在最好別給我提吃的。”季黎明有氣無力地瞪著扶笙,聲音帶了幾分中氣不足,“否則我跟你急!”
扶笙沒理會他,徑直上了馬車,不多時端出了一個碟子,碟中放著晶瑩剔透的葡萄。
“你要不要來一顆?”扶笙將碟子遞給季黎明,眉梢挑了挑。
“啊呸!”季黎明險些氣得暈過去,“你你你……你簡直欺人太甚!”
季黎明心中直哀嚎,他剛才竟然忘了,眼前這位姿容清貴,金尊玉貴的王爺小的時候便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屍體和屍臭對他來說,早就習以為常。
早知道他就不要和扶笙打這個賭了,如今反倒被他捏住軟肋一個勁兒地膈應。
扶笙對他的話恍若未聞,白玉般的手指拈起一顆葡萄,動作輕緩地往嘴裡放,吃完了才挑眉望向一旁目瞪口呆的陶夭夭,“女侯要不要來一顆?”
陶夭夭吞了吞口水,連連擺手後退幾步,面色有些驚恐,在她的印象中,秦王是個好潔成癖的人,何時竟有這般強大的承受能力在義莊吃葡萄了?
越想越覺得驚悚,陶夭夭將疑惑的眸光轉向季黎明。
季黎明正在氣頭上,感受到陶夭夭的視線,他面露為難,表示秦王的這個怪癖他也很無奈。
荀久和巫醫們將女屍縫合好重新裝回棺木淨了手走出來的時候,就見到扶笙靠在車窗邊吃葡萄。
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荀久掃了一眼旁邊蹲著的季黎明和長椅上坐著的陶夭夭,低聲問那二人,“請問,馬車旁邊的那位,是秦王本人嗎?”
陶夭夭好笑地看著荀久,“我也在懷疑來著。”
季黎明則是一臉的生無可戀,轉眸看著荀久,“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帶你去琥珀河找劉權取禮物的那天晚上我對你說過什麼?”
荀久認真想了想,忽然道:“我記得那天晚上在山頂,我笑小吱吱愛吃陳皮糖,宮義愛吃甜食,然後你告訴我,扶笙有個怪癖……”
話到這裡,荀久驀然瞪大眼,“你該不會告訴我,他的怪癖就是這個吧?”
“不然你以為?”季黎明撇撇嘴,不悅道:“還不快去阻止他,他吃得倒香,我都快看吐了。”
荀久面部再度狠狠抽搐了一下。
她記得剛穿越的那天晚上,扶笙高高在上地坐在荀府廊簷下,時不時用雪白帕子擦著原就白淨的手指,也正是那一眼,讓荀久認定了這個男人有很嚴重的潔癖。
可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