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墳墓了,他自己卻毫無察覺。”
汪直皺眉:“別越說越玄乎了!”
唐泛:“那我問你,當今陛下,喜歡懷恩那種謹小慎微的,還是會喜歡尚銘那種逢迎上意的?”
汪直沉吟道:“若是當今陛下,只怕還是喜歡尚銘多一些。”
唐泛:“那太子呢?”
汪直:“我怎知,我又與太子不熟!”
唐泛:“這麼說罷,陛下可能會喜歡尚銘,卻也不會討厭懷恩,否則懷恩斷不可能在御前那麼多年,深得陛下的信任。”
汪直點點頭,他有點明白唐泛的意思了:“你是說,就算尚銘風光一時,也不能風光一世?”
唐泛道:“這是自然的,多做多錯,尚銘挖空心思鑽營,與這個結盟,與那個要好,就算陛下能夠容忍他,難道新君也能容忍他嗎?總會遇到與他算總賬的,到時候他的麻煩就來了。”
汪直悶哼:“現在他的麻煩還沒來,我的麻煩卻要來了!”
唐泛道:“汪公不必沮喪,先前我已經說了,為內侍者,要麼學懷恩,要麼學尚銘。”
汪直:“老子兩邊都不想學,尚銘那種我固然看不順眼,可讓我像懷恩那樣日日憋屈,去討好朝臣,我也做不來!”
唐泛無奈一笑:“所以從很久以前開始,我就建議你走第三條路。”
汪直瞪眼:“你什麼時候跟我說過第三條路了?”
唐泛道:“當時我透過師兄,給了你兩個建議,一是軍功,二是東宮。”
汪直:“那算什麼建議?”
唐泛:“你可不要小看這兩個建議,許多事情未雨綢繆,都是要從很久以前就準備起的。”
汪直:“你能別說那麼多廢話麼?”
唐泛嘆道:“你能多點耐心麼?你如今在外立有軍功,雖說是監軍,但誰也沒法抹殺你的功勞。我大明自土木之變以來,對上北方外族,就很少能夠取得勝利,你這幾仗,可謂打得大快人心,軍心一振,這其中,作為首倡者,汪公功不可沒,足載史冊。”
這通吹捧堪稱“潤物細無聲”,實乃最高境界,汪直果然被說得面色舒展,露出“算你小子說到點子上了”的表情。
“但是,”唐泛話鋒一轉:“你發現了沒有,在你帶兵在外的時候,朝廷裡面反對你的聲音,一直就沒有少過?”
“怎麼沒有發現?”一說到這個,汪直也臉色一沉:“無非就是些不知變通,自詡清高的書呆子,看不過我等宦官掌兵權罷了,還說什麼好大喜功,若放在永樂年間,連三寶太監都能帶兵打仗,他們還敢這麼說麼!”
唐泛道:“這其中固然有些清流的意見,但還有一個人的意見你不可忽視。”
汪直:“誰?”
唐泛:“陛下。”
見汪直愕然,唐泛道:“你別看你每次請求出徵,陛下都同意了,但實際上,他對你的親近感,正逐年在下降,這點不需要我說,你應該能感覺到,不光是他,連萬貴妃如今都不肯見你了,這正是因為你長期在外面帶兵,疏忽了經營宮裡的關係。”
汪直鬱悶道:“逢年過節我也沒少往宮裡送東西啊!”
唐泛:“東西能比得上人嗎?那尚銘還成天在皇帝貴妃面前晃呢,他還長著一張嘴,不比你那些東西好用多了?就算你在宮裡還有自己的人,但他們誰也比不上你的資歷,陛下和貴妃對你另眼相看,是因為你自小在他們跟前長大,那份親近誰也比不了,可若是你常年在外,不肯回來,他們肯定會覺得你貪戀權勢,甚至把持軍權,再加上尚銘、萬通那些人日以繼夜在他們面前說你的壞話,你自己想象,你離失寵還有多遠?”
汪直不由坐直了身體,唐泛一通分析,可謂說到他心坎裡去了。
“那我應該怎麼做?”
唐泛道:“你有軍功在手,這是你區別於尚銘那等人的標誌,但是就算你不是宦官,也不能長掌兵權,雖說你只是監軍,可主帥王越,副帥朱永,哪個不與你交好?這是人臣大忌!所以兩年前我就勸過你,讓你立了軍功之後就回京……”
汪直不得不鬱悶地承認:“當時是我沒聽你的建議。”
因為汪公公立軍功立上癮了,在外頭也很爽,遠離京城,上面沒人管著,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唐泛沉聲道:“但現在也還不晚!等到河套的戰事告一段落,你便可上疏向陛下請求回京,奏疏該如何寫,如何才能讓陛下對你重新生出親近之感,這你比我熟,我就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