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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先是將評卷官叫過來一一審問,那些評卷官自然矢口否認,沈坤修就又派人將榜上前二十名的那些士子單獨關押起來,逐個審查。
其實要想知道這些人到底有沒有作弊,辦法也很簡單,就是再出幾道考題,讓他們現場發揮,做不出來的,或者水平大為下降的,那肯定是有問題的。
沈坤修採用的就是這個辦法,事實上那十六個人裡邊,也的確有好幾個人一試之下就露了怯,換了考題之後,他們要麼將文章做得亂七八糟,要麼水平大為下降,與之前花團錦簇的內容完全判若兩人。
事到如今,沈坤修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道理?為了殺一儆百,以儆效尤,也為了平息其他士子的憤怒,沈坤修當即就上疏朝廷,請求將這十六個人的生員功名全部黜落,永不錄用,又打算重新在吉安府舉行一場院試。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十六個被黜落計程車子裡邊,就有一個上吊自殺,臨死前還在關押自己的房間牆壁上寫下“曠世奇冤,死不瞑目”八個血淋淋的大字。
這下子,事情就更嚴重了。
沈坤修雖然向朝廷上疏革除這十六個人的功名,但在朝廷沒有下發明旨之前,他們就還是秀才,一個秀才被學政生生逼死,立時就震驚了整個士林。
若說對方做賊心虛,那被革除功名之後藏頭露尾尚且不及,又怎麼會用自殺來表明清白呢,誰能說這裡頭不是另有內情?
當即就有不少謠言傳出來,說沈學政與對方有私怨,藉故發落,致使對方不堪受辱憤而自殺的,也有說沈學政判錯了案,自殺士子根本就沒有作弊,是被冤枉的。
事後不久,江西布政使和按察使分別上奏,要求嚴查此案,辨明忠奸,以正視聽。
正好唐泛在蘇州的差事告一段落,皇帝便讓他不必回京,直接轉去江西,處理此事。
因為沈坤修是一省學政,官職為正三品,身份清貴超然,唐泛那四品御史職位在他面前未免有些不夠看了,所以皇帝大筆一揮,才給他加了個刑部右侍郎的職銜,為的就是讓他查案時更方便一點。
在知道了來龍去脈之後,唐泛百感交集,心情複雜。
此時此刻,他只想說一句話: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古人誠不欺我。
【第十卷:科舉案】
第122章
唐泛原本還打算蘇州事畢之後回老家祭拜一番的,但現在身負差使,吉安那邊好端端的院試還鬧出了人命官司,他的願望自然隨之泡湯,將後續事宜交接給汪直之後,他便又要馬不停蹄地趕往江西吉安。
臨行前,他對汪直感嘆道:“想當年認識你的時候,你還不及弱冠,如今一晃眼也幾年過去了,可惜咱們相聚之日不多就又要分別,今日一別,只怕又要等我回京城時才能再見了,望君多加珍重。”
結果汪公公直接回道:“你從哪學來這酸不啦嘰的毛病?我本以為你跟一般俗人不同,現在看來也俗氣得很!別忘了,你現在才不到而立,就已經領正三品侍郎銜,雖說只是虛銜,但也比其他人早達許多了,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趕緊借江西的案子立個大功,這樣一來,我與懷恩才好在陛下面前為你說話,讓你成為實打實的刑部侍郎。聽說內閣明年要廷推新人入閣,到時候你就算混個入閣旁聽的資格也好,那地方是按進去時間來論資排輩的,你早一日進去,就早佔一日的便宜!”
汪直性情向來如此,外放張揚,在他身上似乎永遠看不見消極低落,即便偶爾遇到挫折,也從未見到他退縮,這樣的人固然會給人囂張跋扈的感覺,但同樣也會感染到永不停歇的鬥志。
唐泛那一腔臨別感懷全部被他掃了個精光,只能抽了抽嘴角,連連應是。
誰知汪直話鋒一轉,不懷好意地笑道:“其實能去江西,而非其它地方,你應該很高興才對。”
唐泛莫名其妙:“為何?”
汪直:“因為隋廣川不是也在那裡嗎,你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這下不又可以小別勝新婚了?”
唐泛:“……”
所謂臨別執手相望惆悵,僅僅存在傳說和想象之中,面對汪直的時候,這些大可省下了。
見自己將對方噎得無話可說,汪公公哈哈一笑,得意道:“不過呢,隋廣川有差事在身,只怕顧不上你,也未必會在吉安,你身邊沒個保護的人也不行,堂堂欽差獨自出行未免太寒磣了,我這裡有四個人正好借你一用,足可保證忠心,到了吉安地界,也早有人在那裡接應你,諸事不必費心,這次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