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泛等人循聲望去,便見曾培與吳宗二人帶著一小隊人馬匆匆趕來。
錦衣衛在各地均設衛所,但東廠沒有。
如今曾培與吳宗二人帶著的人馬,乃是從蘇州鎮守太監馬興福那裡借調過來的。
鎮守太監設立之初,只限於執掌軍事,不能干涉地方民政,但是後來逐漸演化,也開始插手地方政務,他們雖然不隸屬東廠,但大家都是宦官,彼此之間哪能沒有聯絡,馬興福也是萬黨中人,與東廠關係匪淺,加上還有尚銘的手令,所以才會借調人手給曾培他們。
唐泛看著他們由遠及近,也不急著下令,神情還挺閒適從容的。
反倒是曾培他們大老遠調了人手趕過來,費了不少勁,這會兒氣喘吁吁,略顯狼狽,又將之前的話重複一遍。
“你,你無權帶走陳鑾!”
薛千戶是隋州的人,又不是萬通的人,自然不會對這兩人客氣到哪裡去,他冷著臉道:“錦衣衛辦事,旁人無權過問!膽敢攔阻者,形同謀反!”
“喲,薛千戶好大的威風,怎麼,連我都不能過問了?”原本半掩在他們身後的人露出真容。
曾培和吳宗趕緊側身讓開,臉上並沒有不甘願,反倒洋溢著一股得意勁,好似已經預見了唐泛他們的倒黴。
薛千戶臉色微微一變,不情不願地拱了拱手:“馬公駕到,有失遠迎。”
來人可不正是蘇州鎮守太監馬興福?
薛千戶和唐泛先前便算到陳鑾可能會去搬救兵,現在他叔叔已經下野,唯一能幫他的就是東廠,不過他們也沒想到馬興福居然肯親自出馬。
陳鑾楊濟代表的是吳江縣一方,唐泛則是來捉拿他們的,薛千戶背後是錦衣衛,現在連東廠也來了。
真是八仙過海,各路神仙全都來齊了。
馬興福的出現,使得今天的局面越發複雜詭異起來。
也虧得胡文藻早有預料,躲在知府衙門裡不肯露面,要不見了這場面,非得嚇死不可。
肖嫵也忐忑起來。
她不是那等沒見過世面的小戶人家的女子,原本以為錦衣衛的能耐已經夠大了,今日肯定能夠將陳鑾徹底壓趴下,誰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竟又來了個東廠,若是唐泛和錦衣衛服了軟,讓陳鑾躲過這一劫,那他轉頭第一個要報復的,肯定就是自己。
唐泛真的能夠扛得住壓力嗎?
她忍不住看了身前的男人一眼,對方還像剛才那樣負著手站在原地,連姿勢都沒變過,自然也無法令人從舉止上判斷他心裡到底害怕與否。
馬興福是個胖子,聲線卻有些陰柔:“這麼熱鬧,這是要作甚呀?”
他的目光落在唐泛身上:“這就是唐御史罷,您自來了蘇州之後,我還未曾目睹您的真容呢,今日可算有緣得見啦!”
明著是在打招呼,但言下之意,是說唐泛來蘇州這麼久,也沒有去拜訪過自己。
鎮守太監許可權極重,奏疏可直接呈達皇帝跟前,等同天子耳目,一般官員就算不想跟他們打交道,也不願意跟他們為敵,起碼也會進行禮節性的拜訪,雙方做做樣子,在面子上過得去。
但唐泛在蘇州這段時日,由頭到尾,卻好像把馬興福這個人忘了似的,別說親自拜訪了,連禮物都沒送過!
這怎麼能不令馬興福暗恨:既然你不將我放在眼裡,那就別怪我沒給你面子了!
唐泛當然有自己的打算,此時聽了馬興福綿裡藏針的話,僅是灑然一笑:“好說,好說,唐某失禮了,不過公務在身,不宜四處拜訪,以免傳入陛下耳中,還以為我無心差事呢,等辦完這件差事,唐某自當備上厚禮,親往馬公公府上致歉!”
“免了!”馬興福提高聲調,以至於聲音聽上去有些尖利:“我擔不起!”
唐泛點點頭:“那也好,今日就算是見過禮了,改日唐某就不再上門拜訪公公了。”
馬興福還從沒見過這麼不將他放在眼裡的人,當下氣得鼻子都歪了,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好,好,好!唐御史果然非同凡響啊!”
“過獎了,”唐泛朝他柔和一笑,轉而肅容道:“唐某奉差辦案,還請馬公公讓開則個,免得誤傷。來人,將陳鑾與楊濟捉拿起來,並查抄此處!”
“誰敢!”馬興福大怒:“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動!”
唐泛挑眉:“公公,你是蘇州鎮守太監,卻想命令錦衣衛,越權了罷!”
馬興福陰下臉:“唐泛,你本是奉命來調解矛盾,結果卻私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