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雲桑沒回頭,怕自己會忍不住動手,低聲罵了句,“真是白痴。”
目送著付雲桑離開之後,白驚蟄臉上的笑漸漸消散,轉而仰頭看天。
這京城的天果然沒有永州的好看,灰濛濛陰沉沉。
像是突然被針了下,一顫,白驚蟄又變成了先前的著急忙慌,嘴裡不住唸叨往房間走,“換衣服!換衣服”
*
翌日,早上。
“殿下,馬車已經備好了。”吟冬從大門走進來,回稟長孫蘭夜。
長孫蘭夜看了看別苑的南邊。昨晚他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歇息了。到現在,一句話都還沒說上,略一沉吟,“嗯,走吧。”
看出殿下的心思,近來事情太多,吟冬也不敢隨便勸說。
彥青緊隨其後。
主僕三人剛走下前廳的臺階就看到一個小廝捧著一個上好的檀木盒進來。
見到長孫蘭夜,小廝隔了兩步距離停下,“殿下,六殿下剛剛派人送了東西過來,說是給蓁蓁小姐。”
府裡的下人都隨著吟冬叫白驚蟄蓁蓁小姐。
長孫蘭夜看著那個檀木盒,面上看不出一絲喜惡,半晌才緩緩道:“知道了。派個人送回六殿下府上吧。蓁蓁不喜歡。”
聞言,吟冬心裡微驚。跟了殿下這麼多年,這是她第一次殿下這般,沒有告訴蓁蓁小姐就直接把東西退了回去。
想來多半是因為昨天在清平侯府發生的事。
小廝聽懂了他的話,“是。”捧著那檀木盒退下。
“走吧。”長孫蘭夜走在前面,吟冬和彥青默默跟上。
*
宋府。
不大的書房整整三面牆都是書架,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地上鋪著竹蓆,竹蓆上也亂七八糟的堆著書。整間書房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就中間一小塊地方是乾淨的,不過看看周圍的書就知道這一塊地方也是臨時騰出來的。擺放著一個棋盤,宋林和長孫蘭夜相對而坐,正戰酣。
長孫蘭夜執黑,又落下一子。
待他落子之後,宋林一時愁眉不展,急得直撓頭,拿著白子試試這兒,覺得不妥,又試試那兒,還是覺得不妥,發現自己這局必輸無疑,已過不惑之年的人忽然扔了棋子,“不下了不下了,又輸給你這小子。”忿忿不平。
“承讓。”長孫蘭夜淺笑。
“少來這些有的沒的的場面話。”宋林甚是不耐煩地拂袖。
“既然我贏了,之前修頤請教的問題,還請宋大人不吝告知。”
宋林氣哼哼起身,從書堆底下翻出一壺酒和一隻酒杯,拿著又坐回去,自斟自飲,也不管長孫蘭夜,“你們這些人就是不想我好過。”
長孫蘭夜但笑不語。
“這帝都最不缺什麼?最不缺的就是眼睛。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是誰給皇上提了指派督軍的?”
“……明王。”長孫蘭夜沉吟片刻後微微頷首說出一個人。
一聽,宋林愁得更厲害了,不禁抱怨,“你說說,你說說,你都知道了,幹什麼還非要讓我攪進這趟渾水裡?你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你進了我這兒。”
“那日只有大人在側。修頤只是疑惑明王雖忌憚白家軍已久,不過他與皇上一直不和,皇上如何會聽他進言?”長孫蘭夜垂著眼簾看著棋盤的棋局。
“現下局勢你又不是不知道。星星太亮,掩了月亮的光芒。”宋林感慨,而後又道:“不過,這督軍是明王的主意不是正合你意嘛,不管明王如何忌憚白守川,但怎麼著都不會動他。你別苑裡的小丫頭也不用擔心了。”
被如此挑明瞭心思,長孫蘭夜笑意之中多了一絲溫柔,“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宋大人的眼睛。”
“唉,我這雙眼睛看穿的東西太多了,倒不如瞎了好,落個清閒。”說完,稍微一頓,又繼續道:“再過三日便是皇上壽辰,也不知道還要看見些什麼叫人看了眼睛疼的事情。”
聞言,長孫蘭夜沉默。
“對了,那些私運入京的東西你打算怎麼處理?六殿下可不是個閒得住的人。”宋林道。
“先按兵不動。”
宋林抬手點了點他,“你這胃口還是大得很吶。”
“爹爹。”一個女孩的聲音響起,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宋林和長孫蘭夜循聲看去。
宋盈進來之後見到長孫蘭夜,淡淡道:“你還沒走?”
這是逐客令?
長孫蘭夜識趣起身,“正要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