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驚蟄從未見過彥青著急過,於是心裡猛的一沉,“出什麼事了?”
彥青只是看著她,不言不語。
白驚蟄直覺非常不好,忽看到他手上拿著一封信,二話不說快步過去拿了過來。
短短几行字,白驚蟄卻看了好久好久。那薄薄的一張信紙,宛如千斤重,她竟怎麼都拿不住,壓得她手幾乎脫力,垂著身側。
“蓁蓁?”彥青眉宇緊皺。
仿若全身力氣被抽乾,白驚蟄極其遲緩轉過身,目光呆滯的往那張床走去,“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那張信紙從她手上飄落。
“七月初一,白家軍主帥、督軍及一千精銳於虎口峽遇襲,全軍覆沒。督軍失蹤。帥屍首懸於金水城外示眾。”
*
白驚蟄睜著眼睛在床上躺了一整夜,第二天天剛矇矇亮便起了。
“阿春。”
白驚蟄衝門外叫了一聲,而後聽見一陣窸窣聲,門被推開。
“小姐。”阿春進來,聲音啞得幾乎發不出聲,眼睛腫得像核桃。
白驚蟄稍一抬眼就發現彥青就站在阿春身後,那麼平和的一個人此刻看向她的目光裡竟滿是擔憂。
白驚蟄什麼都沒多說,默默將視線收回,轉身從隨身帶著的包袱裡摸出兩把匕首,一腳踩在凳子上,一邊把匕首往小腿上綁一邊道:“去給我準備些乾糧。”
意識到她要幹什麼,阿春剛止住的淚又刷刷地下來,又不敢說話,抽抽搭搭的,沒動。
白驚蟄目光淡淡掃過去,“還有事?”
阿春猛地清醒,搖頭,“沒……沒有。”說完抹了把淚轉身下樓。
“蓁蓁。”彥青進來,走到她旁邊站定,“你要去哪兒?”
綁好一個,白驚蟄換另一隻腿踩在凳子上,頭也不抬,“去找琦叔。然後去接爹爹回家。”
這句話從她嘴裡說出來,就像吃飯睡覺一般平常。沒有悲傷,沒有憤怒,沒有任何情緒,但這卻是這個世間最為可怕的一種情緒,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決絕。
“這個訊息殿下那邊應該也已經知道了,我們要不要等一等?”
“不必。”毫不猶豫。
“蓁蓁……”彥青下意識的往她面前一擋。
這下,白驚蟄總算抬頭看著彥青。
看著那雙眼睛,這是彥青第一次看不透她,不由皺眉,很輕很溫柔道:“蓁蓁,可以哭的,沒關係。”
白驚蟄直勾勾看著他,面無表情,“哭不出來。”
彥青一怔。
“我哭不出來。”
說完,白驚蟄轉身去拿放在床邊的純陽劍。
沉默半晌,彥青輕輕嘆口氣,看著那個背影,道:“已經決定了?”
“嗯。”
“知道前面是何等兇險嗎?”
“知道。”
“那還是要去?”
白驚蟄輕輕舒了口氣,回身,“彥青,爹爹他在等我。”
彥青突然像是被什麼擊中,緩緩,而後腳步堅定走到白驚蟄面前,“那我跟你一起。”
白驚蟄微怔,“你不是白家軍的人……”
彥青嘴角一牽,露出那種只屬於彥青的笑容,溫暖和煦,“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做那麼危險的事,總得多幾個信得過的人陪著才像樣。”說完,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就小時候那樣。
白驚蟄倏爾低下頭,掩住發紅的眼眶,抬手一巴掌就將他的手開啟,“廢話真多。”
彥青輕撥出一口氣,像在笑又像嘆氣。
跟白驚蟄說好之後,彥青快步下樓讓阿春再多準備一份乾糧,而後回房簡單收拾收拾東西,給殿下去了信,讓剩下人的人帶著阿春按照原計劃直接回永州。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彥青過去找白驚蟄。
“走吧。”
白驚蟄拿上自己的純陽劍出門。。
客棧外,兩匹快馬已經備好。阿春將包袱仔細綁在馬上。
白驚蟄和彥青出來,各自牽過一匹馬,翻身而上。
“小姐……”阿春站在旁邊,仰頭看著她,嘴角直顫卻愣是沒再掉一滴眼淚,“路上小心。”
“嗯。”
“走吧。”那邊彥青道。
兩人一揚馬鞭——
“駕!”
“駕!”
“小姐!我會跟清叔還有蓉姨在家等你和將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