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訓練出的親兵,果然不負所望,緊緊的圍繞在自己周圍,面對著潮水一樣不停湧上來的敵軍,隊伍整齊,面無懼色,有條不紊的且戰且退。
放下心來不再關注身邊的親兵,只不停的傳令指揮著龐大的隊伍,引領著中軍後退,比之身體的疲憊,精神上的緊繃才讓趙明英更感到勞累。
身後帥旗忽然撲啦啦的抖了一下,趙明英不由得扭頭去看,只見右手仍然高擎著帥旗的親兵全身僵直,左手捂著胸口,一直羽箭穿透了胸甲,直沒入胸口,血跡瞬間染紅了半邊身子。“將軍!”那名親兵高喊一聲,奮力把帥旗插在地上,眼前模糊的都是血色,依稀見到趙明英彷彿聽見了自己的呼喊,看向了自己這個方向,衝著那邊咧嘴一笑,整個人便慢慢的軟到在地,手仍然扶著立在地上的帥旗。
帥旗上的大大的“越”字隨風展開,獵獵作響,趙明英飛馬過去一把抄起搖搖欲墜的旗杆,低頭看那名舉旗的親兵已經合上了眼睛。趙明英輕嘆一聲,舉目遙望著西邊那個不高的山丘,那邊仍然靜悄悄的毫無動靜。趙明英咬牙,衝著身邊的傳令官呼喊一聲:“玄甲軍再退十步,青巖軍退五十步準備迎敵!”
幽州軍再退十步,北國騎兵的呼喊聲更盛,這支裝備精良戰力卓絕的幽州中軍,已經讓北國折損了不少人馬,可是那面高高飄揚的“越”字帥旗卻一直不停歇的刺激著北國騎兵的神經。敵軍主帥在不遠的前方,而擋在面前的是怎麼看怎麼搖搖欲墜的防線,攻破便是生擒敵軍主帥的巨大功勞,簡直如同一塊流油的肥肉放在一群餓狼面前。北國騎兵露出狼一般的兇殘眼神,呼喝著高舉著彎刀,悍不畏死的一波波衝殺上來。
幽州鐵甲軍一個又一個的倒下,中軍與兩翼之間已經徹底斷開了聯絡,兩軍之間的豁口大得足以容納另一支軍隊,眼看著兩翼的隊伍如斷線的風箏越飄越遠……
“不對!”方才還一臉得色的奚骨寧猛地在馬上站直了身體,舉目遙望,幽州軍斷掉的兩翼,實在太敷衍了,完全沒有去救中軍的意圖,甚至還在邊退邊往自己這邊的側翼靠過來。
“胡爾尕,中軍有沒有見到那個越靈均?”奚骨寧厲聲問道。
“目前還未見到,想是越國太子自惜性命,並沒有站在隊前。”胡爾尕應道,從先鋒軍傳回來的訊息,只看見帥旗不倒,有明顯親軍打扮的兵卒,隊伍緊密看似在保護主帥。然而先鋒軍並沒有能衝到近前看清陣中到底是不是越靈均。
“不對,幽州軍的兩翼有問題,他們根本沒想去救援中軍。這是陷阱,讓先鋒放慢速度,回收變圓陣,越靈均可能根本不在中軍!”奚骨寧話音未落,就見對面中軍那面一直屹立不倒的“越”字帥旗,忽然直直的倒下來。
北國軍如楔子一樣插入幽州中軍的先鋒隊伍,猛地一窒,繼而爆發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歡呼。然而,還未等攻勢再起,就見原本“越”字帥旗倒下的地方,猛地豎起另一面新的大旗。純黑的底色,大紅描金,碩大的一個“趙”字,突兀的出現在戰場中央。
北國軍兵一怔,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只聽得左翼由遠及近地動山搖般的馬蹄聲,好像一瞬間便到了戰場中央。天空中翻滾的烏雲突然破開一道裂縫,一縷燦金色的日光直射下來。北國軍的左翼,黑水城的正西方,有如從西方升起了第二個太陽,光燦燦明晃晃,攜雷霆萬鈞直殺入戰場中最膠著的中心。
“明光鎧重騎兵!”奚骨寧雙眸一瞬間放大,一字一頓的吐出六個字,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衝到了腦子裡。一整支軍隊,一整支明光鎧重騎兵就這麼從大漠深處,憑空的冒了出來!騎兵隊中彷彿呼應那邊幽州中軍一般,唰的也立起一杆大旗,展開了露出一個一模一樣的“趙”字。
趙明英長呼一口氣,抬眼看著對面小山丘上,那一杆終於舉起來的紅色令旗輕搖。眼前的敵軍在重騎兵的衝擊下,一下子亂了陣腳,連綿不絕的慘呼聲彷彿置身於人間地獄。重騎兵穿陣而過,留下的不是殘肢斷臂,而是馬踏如泥的模糊血肉。
“兄弟,幹得不錯。”趙明英自語道,“這大出風頭的神兵天降,正和你的胃口吧!不過還沒完呢,今天讓奚骨寧見識見識咱們趙家的厲害!”
乘著北國軍隊被衝散,趙明英重整殘兵,迅速集結起來的隊伍,在看到勝勢之後,士氣隨之一震,被壓著打了半晌,一直在邊打邊撤,這下總算是可以揚眉吐氣。看了看周圍殺氣騰騰的軍兵,趙明英覺得自己冷靜的頭腦也開始慢慢加熱沸騰。倉啷一聲拔出身下佩劍,斜斜指向面前被重騎兵切割成一塊一塊的北國殘兵,趙明英只沉聲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