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李瑞命人將牢房略作打掃,可被匆匆趕出去的宮女的脂粉氣和汗酸味仍在鼻端。獄吏送了水進來,又點了艾草香,這才退了出去。我疲憊已極,披上斗篷,便靠在角落裡睡了過去。
夜深了,耳邊傳來極輕極細的囈語和壓抑的哭聲,我陷入一片白茫茫的迷霧之中。漫無目的地走了許久,迷霧忽散。極目遠眺,北岸一大片紅梅如血珠瀰漫,梅林上清涼寺的朱牆黃瓦,都化作冰雕玉砌,突兀如天地間一方孤獨陰冷的墓誌銘。
金沙池畔,我又回來了。
低頭一瞧,薄冰中有三張青白色的秀美面孔被我踩在腳下。我大驚,急退兩步,卻見霧靄四合。我發足狂奔,倉皇四顧,舉目唯見皚皚雪原,漫漫濃霧,許久都不見一個人影。
我的夢中終於只餘我一人。
醒來的時候哭聲更盛,我心中大慟,也忍不住抱膝流淚。這裡不是漱玉齋,我終於可以放聲大哭。小窗上的木欄豎得均勻,只要我解下腰帶,便能像當年的奚檜一樣結束這無窮無盡的煩惱。
我呆望了好一會兒,忽聽耳邊一聲清嘯,有東西噗的一響嵌入了土牆。我猛地驚醒,但見窗外一片深藍夜空,並無異樣。藉著淡淡的月光,我看見左側的牆上似乎有一件異物,於是慢慢地摸過去,用簪子鑿了出來,放在掌心中輕輕撫摩。這件異物有我熟悉已久的觸感,三道弧稜,一頭尖一頭凹,冰冷光滑,頗有分量。我忙掏出火折點燃油燈,將頸間佩戴的那枚三稜梭掏了出來,但見兩枚梭的形狀、大小與成色全然一樣。
我大喜過望,忙到窗下檢視。但見明月高懸,星光閃耀,一個黑影如鷹般張開翅膀,刀鋒般扯破漫天清輝,在我眼前一閃而過。我正要開口呼喚,他卻早已不見。怔忡之間,我以為自己中夜醒來,餳眼昏花。唯有三稜梭刺得掌心微痛,它沾著我的血,漸漸溫熱。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起身,等獄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