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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卓印清將藥碗放回到了桌案上,又低咳了幾聲,方抬起頭來對著阿顏道:“無論怎樣,規矩不可廢。以後入我的房間,皆需要先行通傳,你可記得了?”

卓印清口中說的這條規矩,其實阿顏以前也犯過一次。當時的她年紀尚幼,性子活潑莽撞,衝進卓印清房間的時候,他正在與人議事。當時的卓印清便只是笑著提醒了她一句,叮囑她以後莫要再犯,並不若今天這般嚴厲。

而方才阿顏會忘記通傳,是因為走到了昨日聽到卓印清與俞雲雙聲響曖昧的地方,心中一個晃神,才迷迷濛濛地直接闖了進來,其實並不是故意為之。

只是卓印清會以這般嚴厲的口吻說她,她一點都不覺得委屈。卓印清在隱閣之中便是如此,他允許屬下犯錯,只要不涉及到原則,再大的錯誤他都可以雲淡風輕地笑著原諒,但是同樣的錯誤若是再犯第二遍,他便沒有那麼好說話了。

更何況方才在房間中的除了卓印清自己,還有俞雲雙。

阿顏將頭垂得更低,狠狠咬了咬唇,而後低聲道:“阿顏記得了。”

卓印清的容色緩和了一些,重新端起白瓷碗,將裡面的藥汁一飲而盡,連著托盤一同遞迴給阿顏:“有勞了。”

“公子不必客氣。”阿顏低低迴答,卻立在原地沒走,“聽大哥說公子昨日回來的時候面色不是很好,我還需重新為公子把把脈。”

卓印清聞言,對著阿顏做了個手勢:“請坐。”

阿顏提著裙裾坐到了卓印清的對面,伸手探向他腕間的脈搏處。

卓印清的脈象與平常人不同,脈勢緩且虛,若是不凝神細查,很容易便失了準頭。阿顏的手在卓印清的腕間輕移,只覺得那脈象相比與前些日子又怪異了幾分,凝眉再探,眼神一顫,便鎖到了卓印清指縫間的那道結了一層薄痂的傷口上。

卓印清轉過頭來,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眸中漾起了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微笑,解釋道:“昨日取簪時不小心割破了手。”

卓印清束髮的簪都是溫玉製成,邊沿圓潤,完全沒有可能劃傷人,那簪究竟是誰的,不言而喻。

阿顏心頭微縮,面上卻沒有顯露出絲毫,低聲道:“公子如今失了觸覺,雖然感受不到痛,卻還是應該小心一些才是。一會兒我再去拿些紗布來,為公子將手上的傷口包紮一下。”

“這倒是不必了,小傷而已。”卓印清笑著拒絕道,“方才看你表情不對勁,可是我體內的毒又嚴重了?”

“並沒有。”阿顏匆忙道,“只是今日來探這脈象,覺得公子的脈象滯澀,藏頭露尾,與其說是毒更加深入,倒不如說它停滯在了某處不動,著實不知為何。”

卓印清聞言,沉吟了片刻,攤在脈枕上的手腕微微一抬,食指與中指驀地合攏,正正地壓在了那道傷口上。一時間,手上的傷口又一次裂開,有血珠順著指縫緩緩滴落下來。

“公子?”阿顏低呼道,“你這是做什麼?”

卓印清將自己的手從阿顏的掌心下抽出,仔細觀察著手上的傷口,笑道:“莫要擔心,昨日我被割傷的時候曾隱隱覺察出一絲疼痛,但因著後面再無所覺,便沒有放在心上。方才我又重新試了試,果然還是能感覺到這個傷口的。”

阿顏聞言,驚喜道:“這是否說明公子被五覺散侵蝕的觸覺又一次恢復了?”

秦隱身上中的毒,名為五覺散,初始只會讓人身體虛弱,然而在體內潛伏久了,這毒便會越來越霸道,逐漸吞噬人對於外界的一切感知。

失去觸覺,便是毒性已然擴散至全身的早期症狀。隨著五覺散繼續在體內蔓延,觸覺、味覺、嗅覺、聽覺與視覺皆被侵蝕只需三年左右的光景。到了那時,中毒之人離九重黃泉只差一步,即便不死,也是一個生不如死的活死人。

這些年來阿顏的師父一直在潛心研究五覺散的解藥,只是這毒出自彥國內庭,是歷代的彥帝為控制派出宮外的暗衛所制,五覺散究竟長什麼模樣,除了彥帝之外,只怕沒有一個人知曉,更遑論是煉製解藥。

眾人每每聽到隱閣閣主身體較常人來說更加羸弱,都要暗歎一聲天妒英才,卻不知這句天妒英才的背後,事實比表面更加殘忍。

現在的卓印清,每過一日,便少了一日。

是以當阿顏知道卓印清的觸覺只是時有時無,並不是完全喪失時,心頭隱隱存著幾分僥倖。卓印清的毒並不是直接服用的,中毒的途徑與以往的人皆不同,興許那五覺散到他體內的時候,毒性已經消退,變成了另外一種並不會置他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