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候著,別怠慢了殿下。”
長青是隨卓印清從懷安國公府一道來的,人後可以繼續喚卓印清“公子”,但是人前還是要改口的。
俞雲雙腳下的步子沒頓,只淡淡一點頭,提著裙裾跨入門檻兒,穿過了雕花落地罩,撩開了帷幔,便見到卓印清披散著一頭黑髮歪在床頭,面容依舊玉刻的一般精緻,下頜的弧度卻清減了不少,一襲寢衣鬆垮垮掛在身上,配著蒼白如紙的面色,若說他不是久病未愈,還真沒人信。
卓印清自俞雲雙進來之後便定定望著她,琥珀色的眼眸沉靜,其中卻似是漾著千言萬語。
俞雲雙走上前去,坐在床榻前的杌子上執著他的手問道:“好些了麼?”
“好許多了。”卓印清暗自攥緊她的手,這人看起來清癯,不知為何手上的氣力卻尤其大。
俞雲雙感受到了,面上卻並未顯露,下頜一挑指了指身後跟著的李興與和順二人,對著他道:“這位是工部的李大人,駙馬府今日落成,他是來請你過去看一看的。至於他旁邊的那位,是季太妃身邊的內侍和順,你隨我一同去養安殿的時候,應該見過他。”
卓印清只對著兩人淡淡頷了頷首,沒有開口。
和順緩行兩步站了出來,笑容可掬道:“是老祖宗擔心駙馬爺的病情,所以讓咱家過來看看。咱家見駙馬爺似乎身體還是抱恙,不知是否需要咱家稟明太后,宣宮中的太醫為駙馬爺把把脈?”
俞雲雙敬謝不敏:“多謝太妃娘娘的好意,只是駙馬的病是陳年舊疾,早些時候就請過太醫了,當時太醫束手無策,如今也不會突然間就開了竅將駙馬治癒,還是不必了。”
這句話的言外之意便是你能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如今再來表示關心太晚了一些。
和順面色尷尬,抬起衣袖來拭了拭額上的冷汗。在內庭之中素來八面玲瓏的人,如今卻吭哧了半天接不出下一句話來。
“既然人也看過了,便下去罷。”俞雲雙揮了揮手不耐道,“駙馬剛喝了藥,需要好好休息。”又轉向李興,“還有什麼要問駙馬的麼?”
俞雲雙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李興又怎麼敢開口打擾卓印清,便躬身長揖一禮:“臣這便告退了。”
俞雲雙與卓印清的十指交握著,待到映雪領著那兩人從大門離開,身影消失在院外的月洞門之後,俞雲雙才起身,誰料卓印清的手卻完全沒有鬆開的打算,她被他牽得歪了半邊,回過身來冷冷望他,便見他的視線也鎖在她身上,清眉是擰著的,原本清華如玉的一個人,此刻的神情卻十分執拗。
“雲雙。”他道,嗓音不同於他方才特意修飾出來的喑啞,用得是他的本音,不知是不是沾染了風寒,鼻音十分重。
俞雲雙凝眉不語。
逮著俞雲雙片刻的沉默,卓印清語速微快道:“齊王雖然回到彥國,卻並未將寧軍增派援軍一事洩露出去,如今寧軍已在潼城與裴鈞順利會師,一切回到正軌,欠你的解釋我現在說與你,你可……願聽?”
俞雲雙轉過身來,譏諷道:“隱閣主才學驚世,無雙卻愚鈍得很琢磨不透。既然一切都遂了閣主的意了,那便如此罷,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卓印清聽俞雲雙的口吻,便知道她還在生氣。
俞雲雙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臉,嘴上越是不留情,心中其實越是在意,什麼時候她面上沒有表情了,語氣也淡了,那才是無可挽回了。回凌安的路上卓印清已經在心中思忖過無數遍她的反應,如今她還願意對他冷嘲熱諷,算是最好的結果。
不知道是否因為邊關發生的事情已經傳到了俞雲雙的耳中,卓印清掀起眼簾細細審視她,輕聲道:“齊王會選在那日突圍我亦所料未及,若非有隱閣武部日夜監視他的行動,在他突圍之際當機立斷前去協助,如今一切已經不可挽回。我前一刻還在與你商議齊王一事,後一刻便助他逃出凌安,並非是為了放鬆你的警惕而欺騙與你,而是形勢所迫。”
“你何時也會避重就輕了?”俞雲雙嘴角掛著笑意,鳳眸之中卻是一片冰寒,“我那日與你爭論的重點,自始至終不是你該不該助彥景回去,而是彥景應不應該回到彥國。若說我先前還氣你將彥景放走,在昨日收到潼城那邊彥景又一次逃脫的訊息之後,便只剩下了心寒。”
俞雲雙狠狠一拂袖,他的手卻像是黏在了她的手上似的,怎麼都揮不去。
“鬆開。”俞雲雙沉下聲線道。
卓印清沒聽見一般,修長的手指宛如溫吞生長的藤蔓,一寸一寸繞在她的心上,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