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所乘的馬車漸漸離開視線。
等到回到府中,他立刻招來凌文,交代道:“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年節回不來,大事請你代為主持。”
這是少主的命令,凌文自然應了下來,而後,試探問道:“少主要去護送萱萱小姐?”
他點頭,“先去齊州,如果一切順利,我會去趟墨城。”
他仔細考慮過,一路不現身的悄悄護送,會比明面上陪她一起去要更好,這個時候,躲在暗處,反而更有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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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與江北,聽來似乎只是隔了一條江的距離,然從江南的臨安到江北的齊州,卻絕不僅僅是跨一條江就能到的。
齊萱還記得小時候那次來臨安遊玩,返回齊州時走水路,都花了半月的時間,眼下已進了寒冬,運河上結了冰,水路走不了了,所以只能坐馬車,從地面上行。
好在此去不是回安樂窩,她沒有迫不及待,冗長的旅途中,反而有更多時間用來思考到了安順王府後該如何應對的事。
她單獨乘一輛馬車,車裡伺候的,是凌瑧此次新派給她的婢女——一個年紀略長於她,面容清秀的姑娘,名喚清鶴。原本晚彤還要跟著,但她想到此行禍福未卜,還是沒有準,晚彤才十三歲,不該跟著她冒險的。
清鶴雖然此前未與她相處過,但其實是個心細的人,見她整日不怎麼說話,便猜到她是有心事,在旁安慰她道:“小姐放鬆些,倘若覺得累,多睡會兒也可,雖是坐車,但時間一長也挺熬人的。”
齊萱抬眼看過去,清鶴對她微微笑笑,輕輕捋了捋胸口的位置,意思是叫她不必擔心,齊萱點點頭,靠著馬車上的軟枕閉目養了一會神,車晃晃悠悠的,不多時,她竟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已經到了日暮時分,車行的已經十分緩慢,她撩開車簾來看,見是到了一處驛站。清鶴攙著她下了車,前頭她那位世子表哥趙汐也已經從車上落了地,一見她,便笑眯眯的走了過來。
“萱萱,坐了一天的車,可累嗎?”
她笑了笑,“還好。”又打量了一下驛館周圍的環境,問道:“表哥,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啊?”
她語氣很輕鬆,一點沒有方才乘車時沉默寡言的樣子,看來十分單純,趙汐便跟她說,“還早呢,我們才走了一天,算來,還有大半個月吧!”
“大半個月?”
她特意做吃驚狀,“要這麼久啊!”
趙汐笑得很燦爛,“表妹身子弱,我們便好太著急趕路,走慢些就慢些吧,左右小年之前能趕到齊州就成了。”語罷又特意問道:“表妹很著急回去嗎?”
小年?那豈不是還有一個多月?
齊萱不太明白趙汐是為什麼要拖延時間,只是點頭回話,“是啊,不是聽說姑母也病了嗎?還是因為我……”她做內疚狀,“我心裡過意不去,想早點回去看看她。”
趙汐心道,看來她還真的是失憶了,但凡能想起來當初的事,現在都不該是這麼輕鬆的樣子。
如此看來,這差事就更好辦了,想想王府裡半年前才娶的世子妃,他心底有絲煩悶,再看看眼前單純無知的小表妹,頓時又心情不錯起來,巴不得這回程的路,能再長一些呢。
他點頭感嘆,“表妹能如此掛心,母妃若是知道了,病也就好了多半了。”抬頭看看那燈火閃閃的驛館,又道:“外面天寒,咱們進去說話吧,房間已經提前叫人安排好了,表妹進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齊萱點了點頭,跟著他進了驛館。
只是住一晚上,又能有什麼合不合心意呢?齊萱進房略做打量,便坐在了榻上,心裡空落落的,還是想他,可是她離他越來越遠了。
沒過多久,掩著的門外又傳來那位世子表哥的聲音,“萱萱,倘若歇夠了,就出來用飯吧。”
齊萱皺了皺眉,她內心裡並不想搭理趙汐,但還要偽裝成失了憶的乖巧單純小表妹,只好揚聲應道,“謝謝表哥,我馬上就來。”語罷無奈的看了看清鶴,清鶴朝她點頭一笑,上前來給她換裝。
等收拾完畢進到飯廳,趙汐已經坐在桌前等了,他身份不俗,縱然不在自己地盤上,驛館也不敢怠慢,因此特意單獨劈了個院子給他,院子裡又站滿了侍衛,並無閒雜人等,是以這個飯廳,除了侍奉的下人們,就只有他倆了。
趙汐關懷備至,等她入座,便馬上命人將熱乎乎的飯菜一一擺好,對她說,“來時這些館子我都嘗過,沒什麼太出彩的菜式,畢竟是驛館,咱們就將就一下吧,等回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