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刻薄姑母外,張家表面上還算融洽。因她就住在三房,讓懷珠稍稍打聽了一下就得知了原因。
“那位二太太和咱們家姑太太確實有些過節。自從大太太生病之後,家事就由二太太操持,可後來不知怎麼的,二太太也忽然病了一場,這管家大權就由老太太做主,交給了咱們姑太太;之後二太太病好了,但管家的權利卻一直留在了姑太太手裡。有傳言說是因為二老爺的事,也不知是鬧虧空還是得罪了什麼人,具體的都是外面的事,後宅也沒人說得清。”
妙懿瞭然。二老爺不爭氣,連累得二太太也丟了權。在羞惱之下,二太太又無法怨怪老太太,自然將氣都撒在了最終得利的姑母身上。想到這裡,她囑咐道:“這都是姑母的家事,咱們是外人,咱們心裡有數即可,萬不可與人議論。”
懷珠忙道:“這是自然的。”
主僕倆正說著,只見門簾子一挑,丫鬟海棠走了進來。她手裡捧著疊得整整齊齊的幾件衣服,笑盈盈的道:“小姐的衣服都洗好了。”
懷珠隨手一翻,一眼就瞧見中間夾著的一件雪綢素面小襖上破了一個一寸多長的口子,伸手一把將衣服拎起來,蹙眉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第4章 閒遊園巧遇鴛鴦偶
海棠一怔,有些慌張的擺手道:“不關我的事,都是臘梅姐姐洗的。”她本是來搶功勞的,卻沒想到惹了一身騷,心中暗罵臘梅無能。她偷瞄了妙懿一眼,見她正在看自己,連忙又道:“早上噴壺壞了,花還沒澆呢,婢子這就去花房借一個去。”說著,趕忙溜了。
“怎的這般沒規矩!”懷珠氣得發怔,想罵卻又忍住了,直到確定左右無人時才小聲衝妙懿抱怨道:“臘梅乾活不牢靠,粗手大腳的,一看從前就是做粗活的。這綢子緞子的本就是嬌貴東西,哪裡禁得住這般揉搓?還有海棠,叫十次有八次不見人影,說澆花,那窗根底下的薔薇都打蔫了,也沒見她拎一次水壺。露臉領功的事兒就拼命往前鑽,一看事情不好,溜得比耗子都快,被鬼攆似的,也不知姑太太怎的就撥了這麼兩個人來伺候您。”
妙懿從懷珠手裡接過衣服,仔細瞧了瞧,道:“不打緊,我正嫌這衣裳太素,想在上面繡些什麼呢。昨日鸞姐姐送來的描金石榴花樣子就很新巧,等我繡上去蓋住那口子便是了。你也別聲張,去床頭把樟木箱子裡的針線取來,還有咱們路上買的繡線,也一併拿過來。”
見懷珠仍愣在那裡,她緩了緩口氣,耐心的道:“來之前我是怎麼跟你說的?出了門就不能有任何抱怨。咱們如今和大房的關係雖算不上僵,但也談不上和睦,姑母肯收留咱們已數勉強。在這個節骨眼上來京城,我本就沒指望著過得舒服,只想著能有個容身之所便不錯了。咱們不是已經算過利弊了嗎?住店或者賃房子住不安全不說,且傳出去也不好聽。沒有長輩在,我一個女子領著你們幾個,終究是不方便。再說姑母事忙,顧不到這些小事也是有的,算不得什麼。況且她們也不是完全不得用之人。臘梅性子雖有些粗枝大葉,但肯幹活,不躲懶;海棠要伶俐些,雖總往外跑,不過對府裡的訊息卻很靈通。我不是她們的正經主子,能如此已經算不錯了。如今寄人籬下,能省的便都省了吧,可別忘了咱們來這裡的目的。”
一語未了,那個叫臘梅的丫鬟正好進來送午飯,主僕二人便換了話題。懷珠面色雖有些不好,卻也沒發作,冷著臉將衣服收到了櫃子裡。妙懿飯罷,覺得有些口渴,和顏悅色的囑咐臘梅煮些茶來,將她支了出去。懷珠走到妙懿榻前的腳踏上坐下,壓低了聲音道:“剛忘了說,關於李公子的事,哥哥讓我給小姐稍帶個話的。”
妙懿聞言,不由精神一震。待要細問時,卻忽聽門口有人道:“侄小姐在家嗎?婢子是夏荷。”
懷珠忙站起身來走到門口打了簾子,將人讓進了裡屋。夏荷笑吟吟的衝妙懿施了一禮,道:“今兒大公子回來了,太太讓我來跟小姐說一聲,午後有親戚們來家裡做客,順便為大公子接風。因是臨時請的,故此通知的晚了些,不過都是些常來往的,倒也不打緊。太太說老太太那邊現在沒人,叫小姐早些過去陪一陪,好歹府裡的小姐們晌午散學就快到家了。”
妙懿看了一眼桌子上紫檀木底的西洋鍾,錶針已快要指到正中間了,忙道:“我這就準備。”
換過了衣服,妙懿照例先去見過了梁氏。梁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覺得她頭上的絹花不夠精緻,便命人取來一支宮制堆紗花,花心是金絲加瑪瑙珠子的,十分精巧。梁氏親手為她插在了髮髻上,又理了理她的衣服,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