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嬪和妙懿忙解勸道:“公主還小,娘娘慢慢教她便是。”
慧嬪又略坐了片刻便要告辭。妙懿也趁機作辭,隨慧嬪出了德妃的寢宮。一路上,妙懿見慧嬪的情緒有些低落,遂悄悄說道:“這話原不該我說,但你上回回府省親,王家的臉可從地上露到了天上。”
慧嬪低低嘆息,道:“不瞞妹妹說,我這心從回宮之後就未曾安穩過。能得陛下寵信是福氣,但若往實了說,伴君如伴虎呀。”
妙懿扶住她的手臂,湊近了說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何況陛下又是念舊之人。姐姐一向聰明過人,又何必杞人憂天呢?”
慧嬪眸光幽沉,低聲道:“我這個杞人最愛得隴望蜀,從前我也並不知自己會如此在意得失。宮廷遠非從前我想象中那樣,或者說人生並非如我從前所想。以往我一直想守住自己的心,可惜……”
她頓了頓,嘆息道:“陛下一向對我恩寵有加,我亦知勤勉奉君之理。但時間越長,我就越發動動搖。”
聞得此言,妙懿心下一動,只聽慧嬪說道:“……對陛下,我終究還是放不下兒女情長。”
聽到她吐露真情,妙懿反而不知該如何勸說才好了。雖說君臣有別,君身大過人情,但人又豈非木石,怎會不動心呢?可惜皇室情愛如同雲煙,終究抵不過實實在在握於掌心的權利。
失心便會妄動,妄動便會失去君心。
而失去君心的下場,早已寫滿了整部春秋。
妙懿沉默了半晌,道:“其實我更加沒有資格勸說姐姐什麼。”
慧嬪反而勸她道:“瑞王殿下對你也算是有心了,只是咱們時運不濟,這也無可奈何。遠的不說,你單瞧沈牡丹,她這些年過得不省心,連容貌都凌厲了三分。冷不丁乍一見到,彷彿是年輕些的貴妃娘娘,早沒了往日做貴女時的嫻雅幽靜。更別說如今安王妃已有了身孕。”
妙懿聞言,略有些吃驚的道:“安王妃懷孕了?我從未聽說過,姐姐是如何知道的?”
“方才我在去看德妃娘娘之前,先去了一趟承乾宮,貴妃娘娘正讓太醫為安王妃把脈。”
“怪不得沈牡丹上次說安王妃身子不舒服,沒來參加殿下的壽宴,恐怕那時就已有些動靜了。”
妙懿一想到安王妃曾經設計自己差點*於安王,心中難免有些彆扭。但她又不能明言,只說:“沈牡丹的日子恐怕愈發不好過了。”
慧嬪哪裡知道他們之間的糾葛,她忽然想起一事,說道:“說起安王府來,似乎一直不甚太平。總有流言傳出。”
“什麼流言?”
慧嬪頓了一下,終究沒忍住道:“人言安王喜好女色,其實也就罷了,哪家豪門公府內不是姬妾丫鬟成群?誰家不養著幾名服侍待客用的養娘?但有人傳說安王府裡養著的幾名美貌姬人,似乎有不妥之處。”
妙懿奇怪道:“是何不妥之處?”
慧嬪湊近她說:“這話說起來大約是兩三年前,京中曾出了一樁奇事,你可聽聞?”
“未曾聽聞,姐姐只管明言。”
“那一年,曾有一名鄉紳著家眷來京投親訪友。因貪圖欣賞沿途風光,一路行來十分緩慢,走走停停。誰知因為排場太大,花費鋪張,竟被賊人盯上,在行至京郊的那一晚被搶。那鄉紳知道附近有兵營駐紮,慌忙跑去求助。也趕巧周圍有兵巡邏,於是就追捕賊人。幸運的是賊人因為膽虛,沒跑多遠就被捉住,財物也並未損失。可財物雖追被回,但鄉紳的三女兒卻走失,各處都尋不到。”
妙懿道:“許是賊人趁亂將小姐搶走。那人可找回來了?”
慧嬪搖頭道:“可惜沒有找到。若人找回了,今日也不會有這樣的流言傳出。”
妙懿奇道:“聽姐姐的意思,莫非此事同安王府有什麼聯絡不成?”
慧嬪待要說起時,忽見迎面走來一行人。待走近了細看,只見當中一人身穿淡紫色袍子,金冠束髮,丰神俊朗,氣度非凡。不是安王又是誰呢?
說曹操,曹操到。
看來真的不能背後論人是非。
雙方迎頭遇上,難免要打招呼。慧嬪簡單問了兩句,安王回說要去承乾宮請安。
他看了妙懿一眼,笑說:“二皇嫂今日入宮可是來見太后的?”
妙懿沒心思和他打交道,不過場面話敷衍了兩句。安王似察覺不到她的冷淡,直道:“貴妃娘娘上回還同孤王提到過二皇嫂,不知二皇嫂可去過了承乾宮?”
妙懿抿唇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