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身邊若總有那麼一二十人圍前圍後的伺候著,再怎麼粗俗的人也都能嬌貴得堪比瓷器娃娃,這一切都取決於旁人是如何對待你。這些一生下來就酌金饌玉的千金小姐們更是一絲一毫不能磕著碰著,否則這些做下人的都沒好果子吃。
唐靈璧不愛踩凳子或踩著小廝的後背下車,自己直接提著裙子跳了下去,果然不出意料的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妙懿正好在她身後下車,一眼就瞥見離她們十步左右的地方正有一位年輕小姐扶著丫鬟往裡垂花門處走去,她似乎瞧見了靈璧的下車方式,微微仰起頭,表情很是不屑。
“賈小姐,好久不見了。”沒想到唐靈璧竟然還認識她,而且主動和她打招呼。
賈麗瑛停下腳步,面色陰晴不定的道:“粗人還會打招呼,稀奇。”
靈璧聽了卻彷彿絲毫不生氣一般,笑道:“長個朝天鼻也不低著些頭走路,小心鼻孔越長越大。”
“你……粗俗。”
賈麗瑛一甩袖子,氣沖沖的走了,走的時候還不忘稍微低下些頭。
紅拂掩唇樂道:“小姐好厲害呀。”
紅玉淡淡掃了紅拂一眼,道:“別胡說。”她本想著要多勸勸小姐不要與人結仇的,只是小姐從不將她的話當一回事,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轉而看了妙懿一眼。
妙懿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卻聽懷珠忽然道:“剛才那位小姐看著倒是一副精明模樣,其實根本不是唐小姐的對手。她竟然敢對唐小姐出言不遜,唐小姐就該好好回敬她。紅玉姐姐也這樣認為嗎?”
紅玉怔了一下,沒想到懷珠會這樣問她,隨口“嗯”了一聲。
靈璧十分得意,哈哈笑道:“懷珠你倒是很有眼光嘛,她平時就愛跟我們作對,不過我也絕不會讓她得意了去,誰怕誰呀!”
妙懿笑著走過去挽住她的手,道:“咱們也快些進去吧。”
二人在前面走著,眾人在後面隨侍。唐韻幾乎被眾人遺忘在腦後了,她咬了咬唇,跟在隊伍最後。
懷珠暗暗瞥了紅玉一眼,心說就算碧梧沒在她也不能這麼囂張,她當小姐是什麼!
不過一個伺候人的婢女,竟還敢拿大讓自家小姐聽她的指示,當她懷珠是好欺負不成!
她這樣想著,還衝紅玉甜甜一笑;紅玉朝她點點頭,心中卻略有些鄙夷。回想當年夫人從北疆帶回來的丫頭就一個比一個上不得檯面小家子氣,和自小買了乾乾淨淨養在京中老宅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樣。
一路來到課室,靈璧指了身邊靠窗的位置,道:“雨薇最近沒來上學,你先坐在這裡吧。”
唐韻已經接受無人理會的事實了,自己尋了個無人的角落安頓了下去。
妙懿左右四處打量了一番,見課室內擺著十張桌子,桌上放著統一的筆架、筆洗、如意、銅燻爐、墨盒。每張桌子配一把椅子,桌面擦得乾乾淨淨的,光可鑑人。懷珠和臘梅將帶來的書本全都整齊的擺在桌子一側,紙筆墨硯全都按照順序擺好,因為事先準備得充分,不一會就擺齊了,只差研磨了。
陸陸續續的也走進來不少女孩子,有的笑著跟靈璧打招呼,有的是靈璧親自跟人打招呼,對方則皮笑肉不笑的回一記眼風。有的畏畏縮縮的低頭進來,誰也不說話。有的則一眼瞧見妙懿,打個愣神,然後頻頻朝她望過去,又看看和她說話的唐靈璧,表情一個賽著一個的意味深長。
這就是妙懿對女學的初印象。
課程對妙懿來說太過簡單,實在沒什麼值得留意的,不過是臨字帖、作詩、填詞之類的。寫大概半個時辰的字就開始教刺繡女紅,午後是焚香調琴,一日的功夫很快就悠閒的度過了。
妙懿覺得輕鬆的課對靈璧來說卻是折磨,雖然她現在已經能在桌前老老實實的臨上半個時辰的字帖了,但每次上女紅課的時候都尤其折磨人,她的作品簡直是慘不忍睹。
午間休息的時候,靈璧和朋友們聚在課室旁邊的茶室一處喝茶。她愁眉苦臉的將自己的作品——一塊粉綢手帕擺在桌上,苦惱的道:“我繡的是不是有點醜。”
師靈芸、穆笑笑和左沛雲低頭仔細分辨了半天愣是沒瞧出來是什麼東西,直到妙懿替她們解惑道:“這是兩隻黃鸝鳴翠柳。”
王嬛君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師靈芸指著那兩隻“黃鸝鳥”笑得驚天動地。“你這是黃鸝?”
“是不是很不像?”靈璧越發愁苦起來。
“何止是不像,我還以為這是一朵黃花被霜打了一晚上然後扔到地上使勁踩踩踩最後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