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後面跟著四五個大小年紀不同的孩子,幾個人一溜煙的在街角拐了彎,失去了蹤影。
曲勝一邊拉著馬韁繩一邊在心裡暗想:“這人可真夠倒黴的了,也不知是不是造了什麼孽。”又想:“要是欺負小姐的那個李家公子也這般倒黴就好了!可惜現下的世道是好人不常命,那等壞了心肝的卻比誰都過得好。”
他這邊感嘆了一路,忽聽車裡小姐的聲音問道:“曲管事,是你扶我上的車嗎?”
妙懿依稀記得自己眼前一黑,再後來就不知道了。不過她見自己身上的衣服很乾淨,除了潮溼了些之外,並沒有沾上汙泥,便隨口一問。
曲勝則彷彿不會說話了一般,磕磕巴巴了一陣,道:“不是小的扶小姐上的車,其實……其實只是一個路過幫忙的……”
妙懿聽他的語氣似乎不太對,剛想要再說什麼,馬車已經到達將軍府了。
臘梅見二人溼漉漉的進了屋子,忙讓人燒水讓二人各自沐浴更衣,等妙懿安穩的躺在了柔軟的床榻上時,這才再次想起這個問題。只是曲勝早就回去了,他現在仍舊同幾個家丁住在府外臨時租賃的宅子裡,妙懿有事時會讓梁管事現去通知。
她本想著次日再問的,卻在半夜發起熱來,臘梅嚇得夠嗆,在不驚動旁人的情況下親自去打了涼水來,幫妙懿降溫,直折騰到天明好。接下來幾日府中下人多有因變天而生病的,妙懿稱病倒也不奇怪,大夫來瞧了瞧也說沒什麼,開些藥吃了,再調養幾日就好了。
靈璧此時已經歸家,不過她也病倒了,成日對著苦藥哼哼唧唧的,被紅玉看著死緊,只得捏著鼻子喝藥,每到此時便覺生無可戀。偏偏老天還覺得不夠慘,唐韻還跑來湊熱鬧看她,有一次竟然要親手喂她喝藥,被她趕出去後還一臉的委屈隱忍,氣得她直冒虛汗。
妙懿見唐韻時常過來探病也有些不耐,她現在誰都不願意見,只想一個人靜一靜,於是唐韻三次中有兩次來時她都是睡著了的。在僅有的幾次見面中她可以聽出來對方對自己十分關心,噓寒問暖的話一串接著一串,只是愛套話的毛病沒變,似乎總是在尋找她的薄弱之處。
也許是她生起了警惕之心,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多加防範,漸漸的精神也好了起來。
等靈璧病好了之後,妙懿與她重新回到了女學上學。師靈芸笑說:“你們倆還真是好得跟一個人似的,連生病都要病到一塊。”
唐靈璧板著臉道:“我也想跟你好,誰知你也不陪我一起生病,可見心裡根本沒我。”師靈芸過去撓她的癢,二人鬧成一團,圍著妙懿你跑我追。
王嬛君掩唇笑道:“一場秋雨一場寒,這時節生病也是常事。像我哥哥前些日子就因為幫人忙而淋了雨,回去後還咳嗽了整兩日呢。”
王端平一連打了四個噴嚏,伸手擦了擦鼻子,引得坐在他隔壁的蕭明鈺瞥了他一眼,道:“可是淋雨著涼了?”
“沒事。”王端平無所謂的笑了笑。
“你上次說在雨中扶住了一位險些跌倒的小姐,究竟是哪家的?好傢伙,這可是一筆風流債呀!戲文裡頭也沒有這麼巧的姻緣。”坐在他身後的華立海說得唾沫星子亂飛,擠眉弄眼的道:“你真的只是‘扶’住了人家小姐,再沒有別的接觸了?”
王端平正色道:“救人於危難之中本是君子所為,過後立刻放下才是正道。”
華立海一臉“你就裝吧”的表情,忽然眼前一亮,道:“不如我們散學後到女學去找找看?”
夫子正在解釋文章的意思,聽見下面的聲音越來越大,猛的拿起桌上的鎮紙,“啪”的往桌面上一摔,頓時驚醒瞌睡無數,驚散聊得正酣的三人。
不管再怎麼說,得罪夫子都是非常不明智的。
好容易熬到了散學,王端平不假人手,親自將桌上的書本收起,邊收拾著,忽然有連打了兩個噴嚏,心說莫非是妹妹在惦記自己了?
他剛想說不如去女學一趟吧,見一見妹妹。還有那一日在雨中,他的車馬經過時,不經意的瞧見一個穿著不凡的女子失魂落魄的站在雨中,似乎隨時都要暈倒在地一般。一旁的車伕似不敢上前攙扶,他當時也沒多想,跳下車剛跑到近前女子就暈倒了,他順勢將其抱起,那車伕也伶俐,將車簾子掀開,他將人抱了上去。不過是匆匆一瞥,女子的的衣服溼透了,貼在身上,勾勒出身形;形似荷瓣的嬌小臉容失去血色,仿如白紙一般,額髮散亂的遮住大半五官,一雙眼緊緊閉著,捲翹的長睫上掛著細密的水珠。。。。。。他不敢再多看,將人放下後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