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涕淚交加。妙懿讓人打了溫水來幫她淨面,款語安慰了半日,讓人先將她抬回隔壁街的福王府去。又讓太醫跟著同去,以防她悲傷過度,再動了胎氣。
剛忙亂著將韓慈苑送走,只聽內室發出一陣“乒乒乓乓”響動,男子高聲吼道:“你有什麼就衝著孤來,別傷害孤的孩子!那人的賤命怎值得用孤的孩子來填命!”
接下來傳出女子陣陣歇斯底里的尖叫聲,和著男子的怒吼聲,吵鬧後又漸漸的安靜了下來。
廳內眾人都只當沒聽見,該喝茶的喝茶,該發呆的發呆,無人發話。
即使他們都知道是怎樣一回事。
這時,安王方才姍姍來遲,東芳公主和沈牡丹一塊迎上了前去。安王左右看了看,問道:“四弟哪裡去了?”
“四弟還有事,先回王府去了。”瑞王答。
“他能有什麼正經事?”康王妃陳可人冷笑了一聲,“勾魂的不是事,而是人。”
“四弟妹想是累了,快些回府休息吧。”沈牡丹一扭頭,對安王說道:“此刻不便打擾,我們也回去吧。”
“是呀,我們回去吧。”東芳公主搶上前一步,挽住了安王的手臂,堪堪將沈牡丹擋在了身後。
沈牡丹暗自冷笑,看她哪隻眼睛將這個蠻子女人放在眼裡了?
醜人多作怪。
“那弟弟就不打擾了。二皇兄,皇嫂,告辭。”
瑞王拍了拍安王的肩膀,說道:“有空多帶你媳婦過來坐坐。”
妙懿這位皇嫂自然也要發發話,表示一番才好。
安王不動聲色的看了妙懿兩眼,轉身出去了。隨後,康王妃也帶人離開了。
瑞王扶著妙懿在椅子上坐下,說道:“妙兒受驚了。”
妙懿搖了搖頭,迷惑的道:“都是妾的不是。只是妾方才讓人去查了,穆側妃摔下去的石階並沒有問題,她身邊又有許多從人跟隨,本該萬無一失才對,如何竟出了這般意外?”
瑞王淡淡道:“這就是大皇兄自己的家事了,該問問福王府裡的人,怎會如此的不小心。”
妙懿低聲道:“大皇嫂方才還在向妾感嘆她夾在中間為難,看福王殿下剛進去時的態度,確實對穆側妃十分在意。”
“這些內幃醜事,妙兒還是不要多聽為好。”
“是。”
——她見得莫非還少嗎?
那浮翠的事情又該怎麼說呢?這就是真實的妻妾爭寵,誰家不是如此。
穆嬈知道姐姐死亡的真相,是誰告訴的?穆嬈的丫鬟服侍不盡心,要麼是穆嬈恨透了福王,想殺死自己的孩子;要麼就是經人授意。至於是誰授的意,授的誰的意,單看最終的受益人是誰就行了。
只恨他們要鬥也別在別人家裡鬥,關著門自己打去豈不好?偏生將麻煩弄到瑞王府裡來,她招誰惹誰了?
至於那些愛恨交織,相愛相殺,不好意思,她敬謝不敏。
妙懿半天沒聽見屋裡有聲音,不覺有些擔心,說道:“殿下要不要提醒福王殿下一下,時候不早了,要不要讓人將穆側妃抬回福王府去?”
華珣蹙了蹙眉,道:“是該如此。”
說著便掀簾子走了進去,妙懿也隨後跟了進去,只見福王坐在床邊,雙目直勾勾的盯著帳中女子看,面色很是不好。
華珣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皇兄莫要過於傷感,該來的今後總會來的。”
福王呆呆的坐在那裡,似乎完全沒有聽見他說話。
華珣看著似乎不太對勁,湊近帳中瞧了瞧,面色猛然一邊,伸手探了進去。妙懿見他這般舉動,頓時明白了什麼,急步走在過去瞧——只見穆側妃靜靜的躺在床上,厚密的錦被直蓋到了下巴處,她面色蒼白,躺在那裡一動不動,房內安靜得詭異,甚至連呼吸聲都罕聞。
華珣輕輕拉開了被子,穆嬈脖頸上的青紫痕跡已經開始發黑了……
妙懿猛的掩住了唇,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兩步,將驚叫聲吞回了口內。
“皇兄!”
華珣不敢置信的望著福王,只見兩行清淚順著後者的面頰緩緩滑落。
“她們都死了,都是我殺死的。”
福王坐在那裡,痴痴地望著身體已經開始變冷的穆嬈,任憑淚水滑入襟口,半晌無聲。
“大皇兄,你又何必呢……”華珣嘆氣,“大皇兄還是對已故大皇嫂的事情耿耿於懷嗎?”
“別提她,不許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