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共有六個州,叛軍是從最南端的萋州出發。如今不僅把南夏六州全部策反,還攻下了與之相鄰的演州,如今正在攻打嶼州。
嶼州太守全力守城,急急的盼著援軍到來。當五千兵馬飛馳而至的時候,趙太守高興的直抹淚:“侯爺呀,你們總算來了,老朽已經快要頂不住了,你們若再晚來幾日,只怕這嶼州就落入賊人手中了。”
明皓面色嚴肅,無意與他聊天,只吩咐道:“叛軍究竟多少人,你帶我去南城樓看看。”又轉頭對阿音說到:“你先去太守府歇歇吧,連日騎馬趕路,也把你累壞了。”
阿音堅定地搖搖頭,緊緊揪住他袖子:“不,我不累,我也要去看看叛軍。”
明皓本不想讓她去,但見她十分堅決,便點了點頭,命人拿來了一套小號的盔甲給她穿上,這才帶著她同去南城樓巡查。
城樓下的叛軍本來正在攻城,忽然看到大批援軍湧上城頭,便停止攻城,轉為觀察敵情,看看究竟來了多少援軍,領兵的又是誰。
數杆明晃晃的軍旗插在了城頭之上,上面都寫著一個斗大的“明”字,樊祉屹一看就明白了,這是雷霆軍的明皓來了。跟他猜測的一模一樣,皇上身邊能派的只有明皓和江瀚兩個人,而江瀚是御林軍統領,負責保護皇宮的安全,會帶兵來鎮壓叛軍的,最有可能的便是明皓。
而且他也分析過了,明皓帶來的人不會很多,自己還是有幾分勝算的。
“城樓之上,便是雷霆軍的明將軍嗎?”見到嶼州太守領了一個身材十分高大的金甲將軍過來,樊祉屹猜想,這個人應該就是明皓了。
明皓站在城樓,居高臨下,往下一瞧,果然是黑壓壓的一片。以他領兵多年的經驗,就這樣簡單的目測一下,對方也就一萬人罷了,與號稱的五萬死士,相去甚遠。
“不錯,在下明皓,請問閣下高姓大名?”既然對方直接問了,明皓也不打算躲藏,就爽快地承認了身份。
站在他身旁的林婉音急急地探頭往下看,她身材嬌小,不像明皓那樣一低頭就能看到。她扒著垛口,探頭往下瞧,明皓趕忙伸手攬住了她的腰,低聲囑咐:“小心點兒,別掉下去,注意冷箭。”
阿音看見了,看見了那些穿著家鄉服飾的人們,此刻手中都握著長矛大刀,也看到了城頭之下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屍體,那幾個人穿的同樣是她熟悉的服裝。
其中一個花白頭髮的老人頭上中了一箭,帽子已經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臉上被鮮血矇住,看不清面容,可他腰上系的那條花腰帶黑底藍花,一朵粉紅的曦灣花和一隻藍色的鱷魚相隔交錯。
阿音瞪大眼,仔細看清了腰帶上的圖案,便忍不住淚流滿面。曾經有一個御膳房的太監,特別喜歡在自己的腰帶上繡藍色的鱷魚。他做的艾葉餈粑最好吃,小公主想吃了,便會找他去要,還會指著他的鱷魚腰帶說:“你為什麼只繡這些長著硬殼的動物呢?曦灣花多好看,你怎麼不繡曦灣花呢?”
那太監便蹲下身子,把一個盛著餈粑的精緻小玉碗交到小公主手心,笑著說道:“好啊,既然公主說應該繡曦灣花,那我以後就讓繡娘,幫我繡上一朵花,一條鱷魚,再一朵花,一條鱷魚,你說好不好?”
“好,這樣肯定比只有鱷魚好看多了。”小公主笑嘻嘻地端著美食走了,從此以後,再見到那個太監,都會看到他的腰帶上是一朵花一條鱷魚穿插的繡法。
是他嗎?真的是他嗎?那個笑眯眯的胖太監,他怎麼這麼傻?為什麼要聽國師的話,已經一把年紀了,在家頤養天年多好。他就是萋州人,何必要遠離家鄉,死在這陌生的土地上。
明皓以為妻子是因為擔心才掉的眼淚,就輕聲安慰:“阿音別怕,以我多年的經驗判斷,他們也就一萬人。而且其中有不少是老百姓,並非受過訓練的精兵,咱們這五千人,足夠把他們殺得一個不留。”
這時,城樓下的樊祉屹又開始喊話了:“明將軍,我們並非故意謀反,也不是為了復仇,只要你們肯交出曦灣公主,讓我們把她帶走,便可止息刀兵,天下太平。”
明皓朗聲答道:“曦灣公主不是死於當年南夏王宮的大火了嗎?而今哪來的曦灣公主給你。爾等若是聰明的,此刻速速歸降,尚可保留性命。我已經看明白了,你這一萬叛軍大多是老弱百姓,我雖只帶了五千援軍,可這些都是日日操練的精兵,不消一個時辰,便可把你們殺得血流成河。”
樊祉屹不為所動:“我南夏百姓,沒有一個貪生怕死之徒,為了救回公主,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