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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月色破開了那一片薄雲,正是寒梅將開的季節,暗香浮動間照亮了她眉目間一晃而逝的豔色,竟和當初天青煙雨般的清淡截然不同。陸稹有些失神,在皇帝向他提起要她來當御前時,他便讓人將她的生平都查了出來,是以他對她且算是知根知底。

他曉得她與太后之間的關係,憑趙氏的心性,當初若是有心利用她,是決計不會放任她在文學館偏安一隅,所以在此之前她與趙氏定然沒有太大的牽扯。可事到如今她突然被拎到了御前這個檯面上來,趙氏不會放過這個拉攏她的大好時機,基於小皇帝的安危著想,他勢必要給她一個下馬威。

果然如他所料,太后在第二日便將她請去了興慶宮,他對她的性情還未曾摸透,不知自己此前的那番警鐘敲得如何,才對她的一舉一動小心翼翼。但她約莫是藏著一根傲骨,不容他人詆譭或是質疑,否則平日裡瞧起來溫溫和和的人,怎會連著兩回都像渾身冒著刺兒般扎人。

他覺得她很有趣,被戳破心中所想也是,眼底都是慌亂和愧意,漂亮的耳廓不知是因為什麼而隱隱泛紅,乾乾淨淨的一張臉,很難不讓人心動,陸稹略略勾了下唇角:“那咱家敢問學士,是個什麼意思?”

他又在酸她,梅蕊惱得兩邊臉都在發燙,情急之下就只有一句:“您很好。”

陸稹彷彿更得趣了,他將手掖在袖中,眼底醞著似笑非笑的情緒,存心捉弄:“學士這話說得含糊其辭,不妨真真切切的講出來,咱家怎麼個好法?”

梅蕊未料到他也能輕佻至此,懷珠此前對她講過的話轟然在腦中炸開,頓時疑雲暗生,她戰戰兢兢地想,他莫不是真的瞧上了她?不然為何要講這樣的話,她不是不通情愛,文學館中的藏本也有好些志怪本子,她看過,也對裡面的那些情深似海卻未能兩廂廝守的感情唏噓不已,但這些事落在了自己身上,便讓她有些頭昏腦脹。

她開口有些磕磕巴巴,話都不太利索:“護軍品貌非凡,雅人深致,乃國之棟樑,大縉之福……”

陸稹聽她說了一堆恭維之詞,盡是些平日裡聽慣了的話,也覺得膩味,喝停了她,微微眯起了眼,他脖頸外圍了圈白狐裘,整個人白璧般無暇,月色替他鍍上銀輝,他略略側了側臉,又變回了那個不近人情的陸護軍:“方才就當從沒見過我,知道了?”

她忙不迭地點頭,聽他一聲輕笑後抬步從她面前走遠,不知是入了那個林間,反正倏忽就不見了人影,大約真的是哪裡來的精怪,特地來偷人心的。

冷風一過,梅蕊被吹得打了個冷顫,懷珠的聲音倒是恰好傳入了耳內,她偏頭往自己來時的路看去,懷珠正摟著兩個河燈往她這裡跑,沒一會兒就到了她面前,氣喘吁吁地,呵出大團大團的白霧:“蕊蕊,你怎麼就跑進來了?本來同我商量好的那個小公公今日不知怎麼的沒來,換了另外個人,他同我講你在岸旁等著我呢,可我到那兒的時候卻沒瞧見你的影子,讓我好一番找。”

梅蕊往她後面看了眼,依稀瞧著了福三兒的身影,她扯了扯嘴角,覺得有些僵:“我在岸旁站著無趣的很,便往裡面走走,沒想到教你擔心了。”

“沒事兒!”懷珠樂呵呵笑道,挺著胸將懷裡的河燈對她顯擺,“瞧,我親手扎的,好看吧?”

她將那盞描了梅花的遞給了梅蕊,笑眯眯地:“看呀蕊蕊,這是我給你畫的梅花。”

懷珠的畫其實算不上好,但卻畫出了梅樹枝幹嶙峋的清瘦,梅蕊看得歡喜,將方才發生的事拋去了腦後,拉起了懷珠的手,才驚覺她手冷得驚人,心疼道:“怎麼這樣冷,是不是因拿了河燈被風吹的?”

“噯呀,這沒什麼的。”懷珠嘿嘿笑道,反拉住了她的手往岸邊走去,穿過了這片梅林,她從懷中摸索出火石,點燃了火摺子,又分別將兩人手間的河燈點亮了,懷珠拿肩拱了拱梅蕊:“要記得許願呀!”

梅蕊笑著應了,彎下腰將河燈送入池中,身旁的懷珠也是,兩盞燈並行著越來越遠,顫顫巍巍的火光像是下一瞬就會被風吹熄,懷珠唸叨著千萬別熄,也千萬別沉,因為這樣願望便不能實現了。梅蕊抬眼往更遠處看去,月色映波,粼粼水光間,先前陸稹放入的那盞河燈已經不見蹤影了。

她其實很好奇,那樣的人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夙願,他這般的身份地位,如她方才那一通糟糕的讚美之詞般,權傾天下,位極人臣,似是再沒有旁的東西是他能看入眼的。

這個問題在懷珠將她拉扯著上了小舟時她還念念不忘地思索著,福三兒在船頭撐著竿,有些心虛又有些擔憂地將她看著,她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