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佑年的眼睛就是一亮。
紀曉棠並沒有忽略祁佑年這細微的表情變化。
“阿佑,你不會是故意放跑了一部分人,就是想查到他們的老巢吧。”
“我很想說不是。”祁佑年的嘴角就翹了起來,一雙眼睛慢慢完成了月牙兒,“都被你說中了。曉棠,我是不是應該慶幸,站在我對面的不是你。”
“阿佑,你會站到我對面嗎?”紀曉棠微微一怔,幾乎是衝口問道。
“當然不會。”祁佑年立刻就道,“永遠不會。”
“我也是。”紀曉棠低聲道。
兩個人之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打破這沉默的,是紀二老爺。
“去追逃跑的賊寇的,可是曉棠的外祖父?”紀二老爺問祁佑年。
祁佑年回過神來,就點了點頭。
他們在鷹跳峽解決了大部分賊寇之後,就兵分三路。穆洪帶著穆家豪去追賊寇,穆家英帶兵回防任安,而祁佑年則是往清遠來。
而穆洪那一路人馬,穆洪和穆家豪在明,另有一組人馬在暗。對此,祁佑年只是一語帶過,並沒有細說。
然而紀曉棠立刻就領會到了,那組在暗處的人馬,並非是祁佑年下屬的官軍。至於到底是誰,祁佑年沒說,紀曉棠心中有她的猜測,卻也並不打算追問。
“希望那邊能有收穫。”祁佑年最後說道。
“阿佑這次來清遠,也不是一無所得。”紀曉棠就道。雖然沒有抓住活口,找出貪狼,然而祁佑年往紀府來這一趟,還是看到了許多東西。
這也正是祁佑年為什麼不去衙門抓人,而是知道謝知縣在紀府,立刻就來了紀府的緣故。
祁佑年笑了笑,一切都瞞不過紀曉棠。
“阿佑,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紀曉棠又問祁佑年。
“我打算上書,要求朝廷調派更多的官軍過來。”
這次鷹跳峽一戰,祁佑年雖然大獲全勝,但是卻並無絲毫驕矜之意。賊寇兵強馬壯。甚至超出了他的預想。
“這次若不是我預先知道訊息,出動整個任安衛所的官軍,只怕勝負還很不好說。如果不是設伏,而是正面跟這股賊寇遇上,需更充足的兵力。”
紀曉棠聽祁佑年這樣說,就點了點頭。
如果祁佑年只是任安衛所的千戶,那麼紀曉棠也許會擔心。他的上書會不會被重視。然而祁佑年還有小威武候這個身份。且肩上負有秘密使命,紀曉棠相信,他的增兵要求一定不會被忽視。
“如今天災不斷。北邊蠻族蠢蠢欲動,這批反賊絕不會錯過這樣的時機。搶劫糧草,不過是他們的第一步。我想下一步,他們必定會招兵買馬。舉起反旗。而且,他們的第一個目標。很可能就是任安府。”
任安府的地理位置得天獨厚,進可攻退可守,很可以做為造反的大本營。殺破狼應該早就看中了這塊地盤,所以三頭領之一的貪狼才會來此經營。
“謝伯伯剛才找我家籌糧。說到運糧的人夫,竟有意招募來此的災民。”如果真按照謝知縣所籌劃的發展,那麼不僅新籌集到的糧草。就是這些災民中的青壯,也都會落入殺破狼賊人手中。
災民都是走投無路。如果被裹挾進賊寇窩中,被賊寇威逼利誘,極有可能會成為賊寇手中的利器。
“而且,謝伯伯怕災民不肯,還鼓動我爹爹去做說客。”
如果紀二老爺真的去了,這批青壯幾乎就相當於是被紀二老爺送去了賊窩中。等以後事發,紀家可就更加說不清楚了。
“不錯,正是如此。”紀二老爺就點頭,一面不由得冒出冷汗來。方才在書房內,雖並無硝煙,但兇險的程度卻不亞於在兩軍疆場之上,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他幾番詭計落空,如今也應該知道我們疑心他,應該不會再有此等舉動了。只是,我暫時還動不了他。紀大人和曉棠要多多保重,以防他狗急跳牆。”祁佑年就囑咐道。
紀二老爺和紀曉棠都點頭。
“阿佑,你不能動他,可否上書說明,還有知府大人那裡……”紀曉棠就道。
“他是朝廷命官,便是知府大人,沒有確鑿的證據也不能奈何他。”紀二老爺就道。
“我會上書,另外再寫一封密信……”祁佑年知道紀曉棠的擔心,想了想,就做出了決定。
“那有勞阿佑了。”紀曉棠向祁佑年道謝。
祁佑年沒說話,只對紀曉棠笑了笑,意思是紀曉棠這樣做太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