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看著黑衣人越來越多的時候,有小廝跌跌撞撞地從前面跑了來。
“三姑娘,大事不好,……前門失守。”小廝在說了這一句之後,就撲通一聲倒下,再也沒有了聲息。
紀曉棠想問紀二老爺怎麼樣了,卻是無人可問。
這一會的工夫,外面的黑衣人就多了一倍,眼看著就有不少人倒下。
“撤。”紀曉棠當機立斷。
早就預料到或許難以避免會有這樣的一天,紀曉棠將可能發生的情況都想到了。她跟紀二老爺約定好,如果大門守不住,那麼就撤到內宅去。
以紀家現在的實力,沒有援兵的情況下,能夠守到這個時候門才被攻破,這已經爭取到了大量的時間。
可紀曉棠同時也意識到,外面的情況比她預料的還要糟糕一些。
本該第一時間趕到的災民青壯並沒有來。祁佑年、穆洪的援軍也沒到。推測其原因只可能有一個,他們都被人牽制住了。
紀曉棠心中難免有些著急,但是卻並無一絲一毫的怨恨。她知道,這些人此刻的情形,大概並不比紀家的狀況好。
這麼想著,紀曉棠很快帶人退到了藏書閣,這是她和紀二老爺約定的地方。幾乎是同時,紀二老爺也帶著人趕到了。紀曉棠一眼就看見了紀二老爺衣袍上的血跡。
紀二老爺受傷的,是一路被人攙扶著過來的。
從大門到如意園的藏書閣,紀家設定了幾處障礙,多少都可以拖慢追兵的速度。而且,紀曉棠早就料到,這殺進紀家的匪徒中,很多都是為了金銀財寶而來。只要進了紀家的門,這些人就會分散開去,各處去翻尋財物。
因此,紀曉棠還曾經特意吩咐下去,只將府內各處極貴重和極要緊的東西密密地藏了起來,表面上還留下了不少財物,這些東西,大概也可以拖住那些為財而來的人。
“爹爹……”趁著追兵還沒有趕到,紀曉棠忙就上前扶住了紀二老爺。讓她略微放心的是,紀二老爺只是受了輕傷,並沒有傷到要害。“爹爹,是誰傷的你?”
“是江慶善那廝。”紀二老爺喘著氣道。
紀曉棠一隻手在寶弓上緊了緊,如果江慶善方才去了后角門就好了,她一定會一箭射死這個狗賊。
“曉棠,你沒受傷,很好。”紀二老爺就道。
“爹爹,舅老太爺方才就在後角門……”紀曉棠和紀二老爺簡要地交換了前後門的情形,紀二老爺聽到顧老舅也來了,就咬了咬牙,顯然心中也是恨極。
然而,現在他們卻已經沒時間計較這些事情了,因為追兵已經到了。
追兵的人數只有方才圍攻紀府人馬的四分之一,然而這群人顯然和方才那些人很是不同,竟都是一式的黑衣黑褲,每個人都蒙著面巾,只有為首的一個人穿著寶藍色的錦袍,蒙著黑色的面巾,只露出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睛。
那雙眼睛離著還遠,就鎖定了紀二老爺和紀曉棠。
“除了紀家父女留活口,其餘殺無赦。”錦袍男子冷聲道。
紀家的守衛與追兵一接觸,就潰退了下來。紀曉棠和紀二老爺只能進了藏書閣,此刻父女兩人身邊也只剩下十幾個心腹。
錦袍男子帶著人立刻追到了藏書閣門口。
“曉棠,爹爹對不起你。”紀二老爺此刻的神情格外平靜,只是滿含歉意地對紀曉棠說道。
此時此刻,紀二老爺和紀曉棠都知道,已經到了最後的一刻,她們不得不使出最後的一招來。
藏書閣內以及四周,已經佈置了大量的火藥。紀二老爺和紀曉棠將藏書閣作為最後的退守之地,就是存著和對方同歸於盡的心思。
藏著紀家老弱婦孺的密室入口就在藏書閣內,然而密室卻在藏書閣後的假山底下,確保不會被爆炸所波及。
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按照紀曉棠的估算,藏書閣爆炸,將會殺死對方的主腦人物和大部分精銳。而剩下的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密室的入口就在這裡。
這也就給紀家的老弱婦孺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她們一定會等到援軍的到來。
而紀二老爺一生愛書,最後用藏書閣全部的藏書來陪葬,用紀二老爺的話來說,也是一件極雅且極奢侈的事情了。紀二老爺唯一的遺憾和歉疚,就是紀曉棠也不得不死在這裡。
“爹爹,對不起我的不是你,而是外面的人。”紀曉棠淡淡地道,一面將手中的弓背到身後,面對著門外,“謝伯伯來了,請進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