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秦熒坐在榻下的椅子上,見紀曉棠低頭沉思。她也感覺到了氣氛的壓抑,就試探著喚了一聲。
紀曉棠立刻就回了神。
“熒兒,是不是餓了?”紀曉棠問秦熒,已經到了平常用晚膳的時候了,這些日子,秦熒一直都跟她和秦震在一起用膳。
小孩子經不住餓。
紀曉棠就吩咐下去,要立刻開飯。
“你父王只怕趕不及回來用晚膳,我猜,宮中留他們到現在,總該有個準備。咱們就不等你父王了,先用了膳,早些歇息吧。”紀曉棠雖然心緒有些煩亂,但是表面上卻和往常一樣鎮定平和。
“母妃,外祖父他……”秦熒又試探著問紀曉棠。
“威武候他……”紀曉棠的語氣略頓,顯然,秦熒必定是從哪裡知道了些訊息。關於威武侯府的事情,紀曉棠認為,已經沒有必要完全瞞著秦熒,但是也沒必要告訴他全部的實情。“北蠻重兵突襲,侯爺他受了傷,不過卻守住了鎮山關。”
秦熒重重地點頭,自小她周圍的人就告訴她,她的外祖父是位大英雄。紀曉棠的說法,淡化了威武候的傷情,卻突出了他的英雄,很大程度上安撫了秦熒。
“還有大舅舅……”
紀曉棠往左右看了一眼,左右的人都低下頭來。
現在卻不是深究這些的時候,因此紀曉棠只在心中暗暗記下,當場並沒有發作。對於秦熒的問話,她也點了點頭。
“你大舅舅很英勇,他是寡不敵眾……,鎮山關能守住,你大舅舅功不可沒。”
秦熒又重重地點頭,雖然眼睛裡已經是淚光盈盈。
紀曉棠心中一軟,就招手將秦熒叫到自己的身邊,將小姑娘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也許是紀曉棠溫暖的懷抱,讓秦熒像開啟了話匣子一般。
“母妃,我知道,小時候,我……我娘就曾經跟我說過,還有外祖父、外祖母,舅舅……”
聽著秦熒低聲的講述,紀曉棠暗暗心驚,也漸漸地明白了,威武侯府中對子女是怎樣的一種教育,這種教育甚至延伸到了秦熒的身上,讓她小小的年紀,就可以比較從容地面對生死。
是從容面對戰場上的生死。
祁佑年應該是在同一類,卻更加嚴酷的教育下長大了。
金戈鐵馬,馬革裹屍還。
鄭梓和宋新月帶著眾丫頭一起,一會的工夫。就將晚膳擺了上來。兩人顯然也知道了戰報的事情,在紀曉棠面前更加斂聲屏氣,不敢說話。
鄭梓因為以前就與紀曉棠相識的緣故,表現的就比宋新月跟紀曉棠更加熟稔。
“郡主別哭了。威武侯爺一定會平安,等世子爺去北邊,將蠻人打回老家去,給咱們的人報仇。”鄭梓微笑著,走到紀曉棠和秦熒跟前。放柔了語氣哄秦熒。“郡主這樣哭,王妃可更加要擔心了。”
秦熒就聽見了鄭梓的話,聽說她這樣會讓紀曉棠擔心,立刻就揉了揉眼睛,強行止住了哭聲。
這會工夫,秦熒敘說往事,已經開始啜泣起來了。
紀曉棠反而按住了秦熒,沒讓她起來。
“要哭就痛快地哭一場,你還小呢,該哭的時候就哭。憋在心裡,反而做了病,倒不好了。”紀曉棠告訴秦熒。
秦熒就抽抽噎噎的,終究沒有繼續哭下去。
鄭梓在一邊答不上話來,就有些訕訕地。
紀曉棠看也沒看鄭梓一樣,就讓小丫頭拿打溼的帕子來,給秦熒擦了手臉,這才帶著秦熒做到桌邊。
晚膳一如既往地很豐盛,不過紀曉棠卻只讓人給秦熒盛了一碗粳米粥。
“你剛哭過,不宜多食。就吃碗粥,也好克化。若是夜裡起來餓了,我讓人給你準備好宵夜。”紀曉棠對秦熒說道。
秦熒的性子很乖巧,對紀曉棠的話更是從不違逆。聞言果真就聽話地喝了粥。
紀曉棠心中有事,也只少少地用了一些,就讓人將晚膳撤了下去,隨即又吩咐廚房,給秦震準備出膳食來,要秦震一回到王府。隨時能吃上可口的飯菜。
鄭梓和宋新月一直都在一邊站著服侍,並沒有離開。
紀曉棠將一應的事情都吩咐了下去,才將目光轉向兩人。
“北邊前線是出了些事,不過有王爺他們,我們大可不必惶惶。你們安撫住了服侍的人,不準人胡言亂語,都安安生生地,不許生事。咱們王府裡若人心不安,百姓們知道,還不得當天就要塌了,你們該知曉其中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