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二公主是什麼人啊,那可是踩著一堆白骨爬上來,唯一活著的前任公主啊。
心機與城府就不說了,光她身邊那幾個得理不饒的丫鬟,就足夠是樁麻煩的。而且她也是久病床榻,太醫幾次診斷都言活不過雙十年華,因此皇上也大為照顧和疼惜這個收來的女兒。如今三弟為了一個丫鬟,甩了二公主一個閉門羹,事情性質已經不是拿年輕人間的玩笑打鬧推脫了。當今惠昌帝是個頗有氣量的皇帝,別人如此而為,他可能只會哈哈一笑責備兩句就算了,但物件是二公主就不同了,因為他現在坐的皇位可正是二公主老爹原來的位置。一個敢暗中謀害兄長的人,內心自然強大無比,可再強大他也怕了天下悠悠之口,因此他只會對二公主好些再好些,深怕別人說他趕盡殺絕,良心泯滅。
段紅棉是惠昌帝心中,無論怎麼風吹雨打都無法磨平的一根刺。而這根刺,時時在提醒他曾經做過的大逆不道之事。
就為了二公主要擺詩宴要向三弟借個丫鬟這麼一點小事,三弟就敢不惜以下犯上直接抗君,拒公主於門外,這說明什麼?
說明少年狂妄自大。更說明此人目無尊上,今日他敢明著甩皇家公主的臉,將其欺弄於股掌之上,明日,皇帝又如何會被他放在眼裡?
“要回絕的辦法多得是,以三弟口才也不過是幾句話的事情,如今他這般意氣,非要跟那公主計較,是在置小小於死地啊。”
以三弟才智,絕不會料不到這個局面,他到底是意欲為何?
當真是因為得不到,就要毀掉嗎?
還是三弟雖然能進退有度,但到底擺脫不了少年得意的心性,一時自傲過度了?
不,不會。以三弟心性,他的自傲大多還帶著理智,像這樣甩公主閉門羹的事情,他絕對是考慮過後果才刻意為之的。
惠昌帝雖然愛才,但絕不會容許三弟自大到反主,所謂帝王心術,一向是殺人不見血,為了探明三弟忠心及本性,小小便只能淪為政治下的犧牲品。
畢竟死個舉無輕重的丫鬟,又有何大不了的。
這招借刀殺人,可真是狠毒啊。
司徒景烈放下茶杯,將背靠在椅背上,搖椅立刻一搖一搖的動了起來。若非牽扯到自己,以二公主那內斂的性子,斷不會輕易找上門來,到底是自己害了那個傻丫頭啊……
胖胖已經急了起來:“少爺,你到底是說句話啊!為什麼你說小小會死啊!”
“閉嘴!”司徒景烈喝道。
“少爺……”胖胖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家少爺,這還是他第一次用這麼嚴厲的語氣罵她啊。
司徒景烈頭仰靠在椅背上,已然閉上了眼睛。
小小是個什麼都不懂,樂天知命的丫頭,沒有理由因為自己的過錯而白白送命。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竟叫一國公主給看上了。自小,他就不是那種天資聰慧的人物,無論是功課還是武功,都屬下品,之所以能有如今的才學,全是靠學習而來。
不管是為人處事還是文法理學,他都是照著大哥的樣子,三弟的樣子,一點點學習,一點點吸收,然後吸取其精華演變成自己的東西。
先生曾說,這樣的天分其實比什麼樣天生的聰慧才華都難得。才華智慧是可以後天學的,但是不甘於人後因此產生的學習能力,卻不是人人都有的。
這般天分,不得不說,他司徒景烈是幸運的。
按常理,他的一番心思沒有破綻可言,如沒有什麼意外,他的一生脫不開他一手設計的軌道。
放浪形骸,遊戲花叢,於一方帳內算計天下,又遠在千里外的桃林,樂得逍遙。
但這個意外還是發生了。
那就是杜小小。
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到,自己會栽在傻不隆冬的杜小小手上。在他眼前,她就是一張攤開來的白紙,任他描繪上他想要的色彩和圖案。
而他明明有機會下筆,把這張白紙佔為己有,卻在最後下筆那刻,劍走偏鋒。
杜小小所認同的主子,從來都只有一人。
傻丫頭不會懂什麼救命之恩,而他也不需要,做為一個從小不被人保護而長大的男性,他的保護欲是天性。如果小小當真走到那一步,他自然是最為護短的那一個,而在那之前,他何不學著三弟對小小所做的一切,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烈園的人歸他管,也歸他守,除了養育之恩這個例外,他還沒有興趣要擔負起除這之外任何一個人的人生。
原來,即便不撇開司徒二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