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小顫巍巍地跟著走進房間,房裡燭火跳躍,多少溫暖。司徒景軒入內,扯過往常自用地羊毛毯子丟給她。
“少爺……”她眼眶溼潤看他。
“再胡鬧,就給我滾出府。”
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第一次聽他罵“滾”,杜小小灰白著臉,毯子差點都拿不穩。
她真是自以為是,以為自己會有什麼不同,以為少爺見到她,會多少高興。可事實上,這都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在他眼裡,最難忘的是顧小姐,而她,算是個什麼東西?
濃重的暈眩襲來,杜小小隻覺視線陡然變得模糊,整個身子軟軟地倒了回去。
見她昏迷,司徒景軒一驚,立即俯身,他遲疑著,最終打起橫抱。
帶了溼氣的衣服,更顯得人沉,不過幾步路,竟逼得他身形都顫抖。
還是堅持將人抱至床上,拉過被子蓋上,抬手又將紗幔放下,又恐她身體虛弱,會悶出病,又收了起來。
燭火來回跳躍,他揹著光,神色是忽明忽暗。床上人的氣色始終不見好轉,眉間猶有絕望之色,可知心裡害怕至極,嘴唇隱隱發青,看來是凍得不輕。
到底是為何生氣,使他沒了分寸。
司徒景軒低頭看看右手,猶記得,剛才使了全部力氣。
他很久沒有發過火,往常再是生氣,也不過幾個厲色。這樣動手,還是自顧採青後的第一次。
一直以高傲的姿態不屑這個世事,實則是死了心,他原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可是如今,眼睜睜犯上同樣的錯,他竟不知所措。
心神逐漸恍惚,司徒景軒低頭看那憔悴的小臉,忽然想起過往種種,嬌若梅花的笑,看似絢爛,卻冷徹骨髓。
奇異的感受,引發最深處的感情,他情不自禁伸手想要去觸控。
那夜她倚在他身上,呵出熱氣將他的冷漠融化,她教會他感情,卻很快全部收走。此刻的這個她渾身冰涼,肌膚散發著重重寒氣,五官平凡,沒有半點引人,卻如海潮初漲,一寸寸前進,一步步侵佔他自信的理智。
這一刻,他幾乎想馬上掀開被子,將她壓在身下,用盡方法佔有……
然而,到底理性未失,念頭剛起,他便猛然清醒,倉促地退了幾步。
我到底在想什麼,她們明明不是同個人。
司徒景軒白著臉,無法相信自己剛才所想,半晌,他閉目長嘆。
“我知道顧採青會做出的背叛,你未必會。可是我曾經對她的感情,也無法再付出。”他笑,竟是沒有溫度,如死水一樣冰涼。
夜半,杜小小傷寒果然發作,冷汗將頭髮和衣衫浸溼,夢中喃喃囈語,含糊不清,隱約能聽出“少爺”二字。
寒氣外洩,化作虛火,她掙扎著掀開被子。
隔著薄薄衣衫,可以感受到燙熱、細緻的肌膚,帶著意外的玲瓏,好似滾燙的水,燒過他每一寸肌膚。
司徒景軒沒有動,任那小手抓上胸前衣襟,將全身重量靠在他身上。
***
杜小小受了驚嚇,一晚上噩夢連連,這回比往常病得更重。在床上躺了兩天,當她醒來看見烈園的景色時,不禁頓時鬆了口一氣,原來是做了一場太過真實的夢。
身體的底子畢竟還在,經過細細調養,最終還是一日比一日的好轉,半月月後能走能跳,可以說是徹底沒事了。
那夜的事,杜小小也曾懷疑,不過在經過半個月後的苦思冥想後,越發確認是自己的幻覺。這日,府裡新進了十名小丫鬟,年齡約摸都是十四、五歲,杜小小也跑去前廳湊熱鬧,卻見兩名綠衣服的丫鬟站在外面,十分陌生。
張管事正在忙碌,見了她含笑點頭示意,又提醒:“裡面有客人,老爺也在,謹慎些。”
認出那兩人,杜小小低聲說道:“張管事,她們是不是素蘭、素琴姐姐啊?”
“是她們。大夫人把她們從老宅調回來了,準備讓她們一起伺候三少爺。”
張管事自顧說完,又去別地指揮,未曾發覺杜小小的臉色瞬時難看。
廳內,司徒景軒正和司徒信德、方香琴坐著說話。
杜小小在廳外帶著新進的小丫鬟熟悉府裡地形,頭一側,就看見兩名調回來的大丫鬟齊齊地站在司徒景軒旁邊,一人提壺,一人端茶,動作麻利不含糊。
不愧是訓練有素的大丫鬟,一點都不怯場,不像她,第一次看見少爺時差點連話都不會說。
第一次見面?杜小小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