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燈籠停在座石碑前。
“我查過了,只有這座的土是被人翻過的。”杜重樓把燈籠往前一打,幽幽說道。
司徒景軒急不可待地走近,還沒仔細看,就聽到杜重樓又道:“別看了,怪嚇人的。”
司徒景軒臉色鐵青地推開他,眼中露出痛苦之色,“讓開。”
杜重樓乖乖地退到一旁,對著旁邊的杜小小搖搖頭,“胖丫頭,你別看了,會做噩夢的。”
杜小小呆呆地點點頭,她本來就膽小,自然不會給自己找罪受。只是少爺現在這樣子,真讓人擔心啊。
“少爺,要不我們還是別看了?”
杜小小見他半會沒作響,以為是被嚇到了,心裡猶豫著要不要再勸。
司徒景軒沒有理她,依舊低著頭,藉著虛弱的燭光,目不轉睛地看著棺內。
像是不敢相信般,他伸手入內,觸控白骨。
修長手指從發著腐臭的白骨上走過,幾寸一頓,停留腰間,終究收起。
好半晌,暗啞的聲音才慢慢響起。
“回去吧。”
冰涼刺骨的夜風,夜霧瀰漫在身上,沒有了剛才的壓人氣勢,只剩下一個搖搖晃晃往外走的身影。
“少爺?”杜小小擔心地來到他身邊,抬頭,卻被他眼底近似於絕望的神色怔住。
裡頭藏匿的情緒太多、太深,好似心死,又好似迷茫,她看不穿……一時竟迷失在了裡頭……
***
杜重樓看出點端倪,心裡疑惑的也低頭往棺木裡仔細看了眼。這一看,他渾身不禁被嚇出身汗。
只見棺內靜靜地躺著具完整形骸,從髮髻服飾來看,應是名女子。女屍雙手交握於腹部,手腕上還有生前陪葬的玉鐲,往上看,她的面部已經高度腐爛,只剩一排白森森地牙齒,很是駭人。
身上衣料也有破損,像是蟲蟻所為,破損之處,白骨清晰可見。
杜重樓生生地抽了口涼氣,他學醫多年,自然見過死人,無論哪種死法,將死之人的表情必是驚恐無比,身形扭曲,像她死得這麼安詳的,他還是頭回看見。
景軒的孃親,他以前也曾見過幾回,眉如青黛,眼如秋水,印象裡是個安靜話不多,也很少笑的女子。喜歡獨自在院裡的樹下撫琴,十指纖細,琴音清澈,讓人不禁陶醉。可是氣質偏冷,他們並不敢親近,只有當景軒也在時,她才會露出幾絲柔和笑容,遠遠望去,當真是美人如畫,宛若仙姿。景軒的容貌大部分也是傳自他娘,一張臉不似女子,勝似女子。
可惜紅顏薄命,這樣當世不出的女子,最後竟逝於一場傷寒。
想到這,杜重樓輕聲嘆息,心裡感懷。舉目見司徒景軒和杜小小慢慢走遠,他也沒再多想的將棺木闔好,就在封閉之際,月光入內,眼前突然一閃,令他整個人都傻愣在了那。
回去的路上,杜重樓一言未發地駕著馬車。
杜小小在馬車內將司徒景軒安頓好後,也鑽了出來,坐在了前頭。
“你怎麼出來了?景軒呢?”
“少爺靠在那睡著了,我心裡悶,想出來透透氣。”杜小小挨著邊坐下,無精打采地吐了口氣。
“能在這個時候睡著的,也就只有他了。”杜重樓冷哼了聲。
“你別這麼說,其實少爺他……”杜小小頓了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怎麼不往下說了?”杜重樓問她。
杜小小搖搖頭,並非不願意說,而是實在描述不出剛才的感覺。全然沒了生氣的少爺,竟然讓她有種心疼的感覺。
“我與景軒認識也快十年了,他是什麼樣的人,我一直以為我知道。風流鬼總說他們三兄弟裡,他最聰明,景容最圓滑,景軒最深沉。當時我還笑他不自量力,在景容面前說自己聰明,如今想來,風流鬼原來才是看的最明白的一個。”杜重樓目光看著眼前的四平大道,語氣幽幽說道。
“杜公子,你這話什麼意思啊?”杜小小不解,偏頭問他。
杜重樓抖了下馬繩,表情凝重看著她,“小小,你還記不記得,上回在御龍閣,景烈讓我看的那些書?”
“書?你說的是那些醫書?”
“恩。”
“那幾本書怎麼了?”杜小小疑惑地問,那些書還都是她買來的,難道有什麼問題?
“景烈笑我學醫不精,所以景軒等不及自己去買書看。我當時也以為是這樣,直到剛才……”杜重樓話沒完,就聽到裡頭有點聲響,不禁打住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