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夫不大,閨房中便響起一陣低吟淺唱。
一片烏雲遮了月光,似是被屋裡的聲音給驚著了,躲在了雲層之後不好意思再露面。
“郡主在麼?”一盞茶後,院子裡驟然響起女子一道脆嫩的聲音。
原本女子的聲音並不是特別響亮,但在這萬籟俱寂之中,便顯得異常清晰。一下子便驚了不少人的好夢。
“郡主可醒了?妾身張氏有急事求見。”
朦朧月色中,那一臉焦急的女子不時張三太太是誰?
她手中提著盞氣死風的燈籠,頭髮披散著垂在臉頰兩側。身後的丫鬟一路小跑跟著,顯然是遇見了急事。
院子裡燈光次第亮了起來,主屋的門卻是最先開啟。
徐大太太裹著披風冷著臉站在廊簷下:“三弟妹,這深更半夜的你嚎什麼呢?若是攪了郡主的休息擔待得起麼?”
張三太太眼中閃過一抹焦急,彷彿完全沒有看出徐大太太眼中的不悅:“若不是遇見點子急事,我也不敢這麼貿貿然的跑來驚擾郡主。”
徐大太太沉了臉,眼風飛快朝著角落裡屋子看了一眼:“郡主已經歇下了,有什麼明日再說吧。”
“這可不行。”張三太太飛快說道:“方才姍姐兒催的急,郡主走的時候忘了帶藥膏。這藥膏是要在子時之前再上一次的,妾身猛的想起了這個事情,這才趕緊的來給郡主送膏子來了。若是因為這個損了郡主的顏面,咱們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啊。”
徐大太太略一沉吟說道:“將你的膏子留下,我明日去拿給郡主。”
“這可使不得。”張三太太揚聲說道:“如今已然到了該上藥的時辰,我一定要親眼看見郡主才能安心。”
“你……”徐大太太眼中閃過一絲冷然,忍不住又朝著廂房看了一眼。這個時辰正在關鍵,哪裡能容人隨便打擾了?
“是三伯母來了麼?快請進來吧。”就在徐大太太正盤算著怎麼打發張三太太的時候,身旁屋子的門開啟了。
月光下一抹纖細身影俏生生立著,雖然穿的很是單薄,卻極是齊整。半點不曾失了禮數。
那人,不是唐韻是誰?
她身後,秋喜手裡攏著盞燈跟著,秋扇則拿了件披風給她披上。
“你是誰?”徐大太太眸光一縮,如同見了鬼。
“大伯母怎的如此說?”唐韻勾唇一笑:“我不就是韻兒麼?”
“大嫂您是睡糊塗了麼?這自然是郡主,怎的連郡主都不認得了?”張三太太笑吟吟衝著唐韻福了福身子:“郡主您臉上的傷該換藥了,這藥性妾身最是清楚,還是讓妾身來給您換藥吧。”
“勞煩三伯母了,快進來暖和暖和。”唐韻側了側身子,迎著張三太太走了過去。
張三太太勾唇一笑,一把挽住唐韻手腕,有說有笑朝著屋裡走去。
那一頭,儼然石化了的徐大太太猛然間清醒了過來。一縱身便擋在了兩人身前:“我問你,你在姍兒屋裡,姍兒又去了哪?”
“怎麼大伯母竟是不知道的麼?”唐韻含笑說道:“姍姐兒與韻兒很是投緣,拉著韻兒說了好大一會子話呢。眼看著天色晚了,姍姐兒困的不行,便直接宿在了韻兒那間廂房裡。韻兒沒有法子,便只能來姍姐兒房裡休息了。”
徐大太太身子一僵,面前女子巧笑倩兮,清眸比天上的星辰還要明亮。那一臉的笑容端方溫雅,她卻覺得整個人都似乎一下子浸在了冰水裡。冷意嗖一下子便襲遍了全身
“你說……什麼?!”她驟然探出手,緊緊扯住唐韻的胳膊。那動作太過突然,力氣也相當大,指縫都幾乎陷入到唐韻皮肉當中。
唐韻疼的嘶了一聲,張三太太臉色就變了。
“哎呦,大太太這是要做什麼?您力氣這麼大,會傷了郡主。”
“我問你,我的姍兒到底在哪裡?”徐大太太這時候卻彷彿中了邪,一雙眼睛泛著淡淡猩紅,手指越發用力起來。
唐韻一聲低咳,玉手緩緩抬了一抬,溫柔的撫上徐大太太的手指,看不出半分力道:“大伯母有什麼話好好說,您這樣子很是嚇人呢。”
徐大太太只覺得撲鼻一股淡香,便如少女身上特有的處子幽香。而她的手指便再也用不上半點力氣,任由唐韻一根一根給掰開了來。
“我瞧著大伯母極是擔心姍姐兒,秋喜你去廂房裡將姍姐兒請出來吧。”
“不用!”徐大太太陡然一聲厲喝,眼眸中閃過一抹痛色:“既然姍兒已經睡下了,便由她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