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道回府了。
蔣釗很體貼的送她到門口,方才笑問,“查清楚了,接下來的事,你管是不管?”
“我只是好奇而已。”她靠在門上,覺出對面男子氣勢迫人,“說到底,這是你們順天軍自己的事兒,我管不著。”
他揚了揚唇角,“你還真是不好降伏,人都來了,還說什麼你們我們的話,莫非,你還身在曹營心在漢?”
突然抬起手臂,在她還猶豫要不要格擋時,他已一手撐在了門上。身子一點點前傾,那架勢像是要把她團團包裹住。
因為感受不到危險,她並不覺得侷促。他則垂下頭,眼底漾起春風般繾綣的笑意。
“你是個刺客,不是千里獨行俠,不用把自己弄得那麼孤絕。”清冽的嗓音微有波動,像是早春才剛化開的冰面,“即便是聶隱娘,人家身邊兒還有個磨鏡少年呢。”
還是在暗示,他知道她是個女人。心裡沒來由的覺得一陣厭煩,男人和女人之間,永遠都只有這樣無休止的挑逗試探麼?
好在他是個懂得分寸的人,話說完,及時收斂曖昧的舉止。他撤回手臂,認真看著她,“你不參與也好,這兒的水和別處一樣,既深且混。你更適合韜光養晦,接下來的事,我會處理。”
“回去罷。”他的語氣不容置喙,“等明天訊息傳來,你就知道,我的手段。”
她暗自發笑,其實根本不關心他有什麼樣的能為手段。可是閒坐家中,訊息仍能從天而降。
馮宅唯一的男僕忽然失蹤,傍晚時分,卻被人發現丟棄在距離劉仙君府邸不遠的巷子裡。人沒死,身上無傷,唯有舌頭被人割斷了半截,從此以後再也不能說話。
當晚之後,馮宅再也沒有鬧過鬼怪。然而馮學士終究也沒能知曉箇中奧秘,只是有些生疑卻又無從追查,因為知悉真相的人已無法再訴說。
馮家上下不明就裡,那男僕想必也沒看清割掉自己舌頭的人。事情做得隱秘,既警告了劉仙君一干人等,又解了馮學士的困境,可謂一舉兩得。
沈寰也明白,事已至此,如果道破真相,只怕高鳳翔會顏面盡失。還要牽扯出劉仙君和他身後的陳將軍,於事無補之餘,反而會動搖軍心民心。
原來這就是他的手段,足夠狠辣,足夠聰明。而他呢,躲在暗處深藏不露,又讓人抓不到一點把柄。
事兒就這麼翻了篇,日子也像流水般淌過。轉眼到了新年,沈寰作為天王的座上賓,頭一次在筵席上見到了大名鼎鼎的劉仙君。
慈眉善目,長鬚垂胸,寬大的道袍下,那一具皮囊也算仙風道骨。兩道目光在她臉上流轉,有勾魂攝魄之感。她頓時心生警覺,因為知道江湖上有種秘術,是以眼神蠱惑人心,亂人心智。一經想到,她體內自然而然生出內力,凝神相抗。一刻鐘之後,劉仙君撫須淡笑,轉頭和身邊人說笑著走遠。
天王已入席,東側首席的位置卻還空著。眾人對此都沒有特別反應,足見那位陳將軍地位超然。
不多時,外間響起鏗鏘的腳步聲,姍姍來遲的人笑聲如雷貫耳。除卻天王高鳳翔,眾人紛紛起身。沈寰無奈,也只好緩緩站了起來。
陳將軍武功卓著,驍勇善戰,卻有個與之不相稱的名字——文德。眾人向他參拜之時,他不過昂首跨步,絲毫不予理會。只是行到沈面前,卻倏忽停下了腳步。
打量一番,他中氣十足的問,“你就是那個夜半長嘯,身負絕世武功的刺客?”
形容得太過誇張,沈寰輕笑,“不敢當,只是有些武藝傍身而已。”一邊說著,她看見陳文德身後,有人向自己投來了讚許的目光,正是源自那一對熟悉的,光華畢現的鳳眼。
蔣釗這個人藏得深,不會公開與人為敵,面子上和誰都過得去。最要緊的是能審時度勢,知道何時該進何時該退。
“嗬,我瞧著也不像那麼回事嘛,身上沒有二兩肉,只怕吃我一拳就倒了。”陳文德哈哈大笑,回首對副將問道,“你們說呢,這人有點刺客的模樣麼?別是江湖騙子,來咱們這兒混吃混喝的。”
主將調侃,餘人鬨笑,只有鳳目中笑容漸漸凝結,有一絲憂慮緩緩浮現。
可蔣釗沒說話。陳文德轉頭再看沈寰,皺起了眉頭,“我怎麼覺著,你這模樣像是個戲子啊?噯,會唱不會?今天過年,給咱們大夥來一出喜興的如何?”
眾人開始鬨笑,上座的天王聽見,只以為大夥在聊什麼開懷之事,自然沒太在意。
沈寰抬眼,淡淡掃過陳文德,“好啊,在下獻醜,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