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兄長,自己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走入泥潭,卻一言不發。
阿蔓情淡,但並不意味著她沒有心,她的心也是肉做的,早早的就被兄長的赤子之心給捂熱了。
相比較於鄰水閣輾轉反側的阿蔓,重華宮偏殿的安貴儀此刻卻是鎮定多了。
這次的風波對她來說根本連波浪都翻不起來。
她父親是太傅,朝野上下多的是能夠說話的門生。靖康侯府不過是武將起身的勳貴,縱然事情盤根錯節,但是最大的責任還是出在靖康侯府本身。
嫡庶不分,寵妾滅妻,有這樣的家教,怪不得連他們的姻親忠武侯府也跟他們翻臉了,牆倒眾人推。
就這樣看來,宮裡的這位蕙貴容看來也起不了什麼波浪了。
孃家都衰敗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安貴儀想完,安然入睡。
被所有人都惦記的嘉元帝此刻卻並沒有眾人所想的溫香軟玉在手好入眠。湘貴媛躺在他身邊早就睡著了,嘉元帝卻是一絲絲的睡意都沒有。
今日朝堂上的紛爭還歷歷在目。
他一向是公正不阿的,也一向自詡是一位明君。論理兒來說,這事,靖康侯府錯更大些,靖康侯立了一個不成氣候的糊塗世子,不僅如此,靖康侯家風不正,當街打斷了人一條腿,哪怕安太傅的這個外甥也不是個好東西,但是不看僧面還要看佛面,安太傅只有一個女兒,外甥可也只這一個。
他本想當場就處置了,但是腦海裡卻突然想到鄰水閣裡的阿蔓。往日和別的妃嬪相處,全是大氣不敢出的,唯一例外的就是從前還算鮮活的雲昭儀,所以他給了她寵愛,只是後來這雲昭儀太貪心。但是這阿蔓啊,他覺得她太特殊,在她面前,自己彷彿不是那個高高在上、掌握著生殺大權的君王,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
她會同他撒嬌,會同他鬧彆扭,更離譜的是還會給他臉色看。令他自己都覺得奇怪,他居然一點也不生氣。
旁邊入睡的湘貴媛正是好眠,還無意中嚶嚶了一聲。嘉元帝沒有睡意,聽到了這聲,和著屋外草叢裡的蟲鳴聲,居然開始煩躁起來。
“陛下?”
湘貴媛被身邊的動靜給驚醒了,見聖上正在穿衣,驚了一下。
嘉元帝沒有心情回頭安撫,轉身就走了。
湘貴媛這下是徹底醒了,連忙招人過來。
“去,跟著去打聽,陛下究竟去哪了?”
湘貴媛吩咐完,整個人恍若沒有力氣一樣癱在了靠墊上。今日侍寢的時候就覺得聖上心不在焉的,原以為聖上是在為朝堂上的事情煩惱,後宮裡關於靖康侯府和安家的事傳得沸沸揚揚,她沒忍住多打聽了幾句。沒想到聖上當場臉色就變了,連個笑模樣都沒有,直接從她身上下來了。
會不會是因為自己多話了?
自己不會就這樣失去聖心了吧?
湘貴媛都忍不住淚,若是她不得寵了,她的女兒怎麼還有機會回到她的身邊?
愁雲慘霧瀰漫下的卻不只湘貴媛。
靖康侯府此刻才是最煎熬的。
侯府沒有分家,三房到了此刻才是真正的同氣連枝。雖然已經到了深夜,但是有幾個房間卻仍舊燈火通明。
靖康侯和侯夫人兩人相顧無言,最後還是老夫人嘆了句。
“是我不好。”
靖康侯聽不得老妻這樣說話。
“是我不好,我沒教好這個兒子,明日我就上奏撤了老大的世子之位。”
至於把世子之位留給誰,兩人做夫妻幾十年,終於共通了一次。
二房三房也是同樣的場景,唯有大房最是冷清。世子夫人宋蘇氏早就帶著自己的一雙嫡子嫡女回了孃家忠武侯府。世子心心念唸的那個好兒子也讓靖康侯給關進了祠堂裡,此刻只有他一人怔怔的坐在榻上。
他雖然糊塗,卻也明白這次兒子惹得禍不小,但是心裡卻沒有半分責怪,他只恨自己沒用,不然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辦成這件事,而不是讓兒子掛在心裡。
第二天一大早,靖康侯就帶著三個兒子立在了宮門口。狹路相逢,沒等多久,就見安太傅打頭的一群人也到了。安太傅心中最看不起莽夫,再加上昨天外甥在自己耳邊的哀嚎和哭泣,但他為官幾十載,城府頗深,此刻臉上半分異色都無。靖康侯卻是上前賠了禮,不管怎麼說,安太傅的外甥畢竟被自己的孫子打斷了一條腿。
安太傅受了這禮,但是心裡卻沒有半分想要放過的心思。太醫說他的外甥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