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詳了她片刻,老夫人道:“孩子,你告訴我,你是哪裡人?”
“回老夫人話,奴婢出身青州城下青水村。”
“青州……”老夫人思索了一下,眼神似乎有些失望,轉瞬又向她笑起來,“好孩子,你告訴我,你既出自北地,又怎會這來自雲南的鄉曲呢?”
雲南!
這一句倒教臨霜真正訝住了。
這是沈長歌所教她的曲樂,卻並未對她說明這究竟是什麼曲,她也只以為他教她此曲,只是可令她揚長避短,故也不曾問過。卻不想,這竟是老夫人的故鄉之曲。
所以……其實那時起,他便已是在幫她了嗎?
心中泛起點點的酸澀,臨霜咬了咬唇,壓下了心裡雜陳的感受,道:“回老夫人的話,這首曲子,乃是奴婢小時,村中一位雲地商販所授。奴婢只是想著,奴婢離鄉僅才半年,便已是思鄉心切。那老夫人離鄉多年,也必是思念故土的。故,奴婢才妄擇了這一曲為老夫人演奏。奴婢冒昧,還望老夫人恕罪。”
“原來如此。”老夫人嘆了一聲,柔聲道:“好孩子,你有心了。”
臨霜低下頭,“為家主排憂解難,本就是奴婢的本分。若老夫人覺得安慰,便是奴婢最大的福分了。”
老夫人笑了,望著她,又問:“你今年多大了?”
“回老夫人,奴婢今年十二了。”
“你是怎樣來的公府?”
“我……”回想當初驚聞被賣的一幕幕,而今思來恍若已是異常久遠的事情,臨霜的神色黯淡了,低聲道:“奴婢家窮,哥嫂為了給我小侄湊學費,便把奴婢賣了……”
“這樣……”老夫人的眸中立即湧現了一絲疼惜,搖頭,“真是造孽!”
沉嘆了一聲,她又道:“好了,孩子,你既已奏完了,先下去歇息吧!你這一曲,我很喜歡。”
“是。”臨霜禮貌恭了一禮。
再抬起頭時,對面一扇半掩的窗忽然無聲開了,正現出窗內兩個長身玉立的少年。
臨霜目光一瞥,正對上沈長歌遠遠投來的目光,心口忽地一跳。
視線定了一瞬,她很快錯目拗開,隨著陳嬤嬤的帶領,轉身離了苑中。
·
一出門,秋杏阿圓立刻迎了過來。
“臨霜!”
阿圓張開手臂,一股腦奔過來便將她抱住,秋杏伴在另一側同樣拉扯。臨霜嚇了一跳,身子穩了半晌才將將站住,無奈對著兩人微笑。
“小心茶。”
她懷中還尚捧著方才奏曲的杯盞,此刻被兩人一碰,其中的茶水早就漾出了,落在衣裳化開一片水花。秋杏阿圓利落地從她手裡接過托盤,一人倒茶,一人收整,完全不讓她插手。
臨霜無措,見這兩人忙前忙後,只能坐在原地看著,道:“我方才……是不是表現得很差?”
“誰說的!”阿圓立即瞪圓了眼,駁聲,“我跟你說,臨霜,你表現的可好了!我們兩個都沒想到,杯子居然真的可以奏樂的!”
“就是!”秋杏在另一邊跟著吹腔,“而且你沒看,老夫人都很喜歡你的表演?我和你說啊臨霜,她們都說,老夫人是那種非常嚴格的人。可卻誇了你!臨霜,你這一次,絕對有戲!”
“就是!”阿圓點頭,“要我說,不僅有戲,還能選上!”
“對!”
……
兩人一來一去,臨霜更加覺得愧澀了,羞赮道:“怎麼可能……”
儘管得了老夫人的誇獎,但她心中卻清楚知道,那不過是佔了老夫人家鄉曲的便宜。自己雖成功以杯奏出了曲樂,但與那些真正的器樂相及,還差的很遠。
阿圓也似乎很詫異這一點,“不過,臨霜啊,說真的,你怎麼會老夫人的家鄉曲啊?真是有小商販教你的?”
臨霜微怔。
便在這時,一陣香風拂過,臨霜眼前一花,下意識抬起頭。就見是錦心正從面前經過。在擦過臨霜身邊時,她倏地停了停,偏頭睨來了一眼。
臨霜也看著她。
淺哼了聲,錦心離去了。
“哼哼哼!”阿圓懶得去忍,最看不慣她這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揚著下巴嗤了她幾聲。
望著她的背影,望了很久,臨霜垂下眸。
·
晴源居的後堂內,老夫人與長公主相對而坐,案上橫列著十張書寫了姓名的名帖。
這入選了終試的十女所有表現已全部觀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