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歡不解地一怔,“長歌,你這是……”
“大哥。”沈長歌卻截斷了他的話,看著他,輕輕一笑,“鎮遠軍,不屬於我。”
沈長歡目光微閃。
低頭抿了抿唇,沈長歌道:“其實我知道,父親心中一直以來最滿意的世子,不是我,而是大哥你。大哥是鎮遠軍的少將軍,父親希望是會由大哥來承襲定國公府,承襲鎮遠軍。但說起來,我從來都不知曉你們在軍中、在北地是一個怎樣的境況,也不知究竟該如何統領一支軍隊,所以不管從經驗還是歷練,都是大哥最為熟悉鎮遠軍,那這鎮遠軍,自然該為大哥所有。”
沈長歡微訝,看著手中那個裝置兵符的小盒,目光凝定了一瞬,“可是,如今你已承襲世子。且近來宮中形式隱有動盪,這兵符若放在你那兒,或許會更安全。”
“兵符放在我這裡,未必是好事。”沈長歌笑道:“相反的,倘若是由大哥接管鎮遠軍,也未必就是壞事。畢竟大哥自少年時便一直處在鎮遠軍中,鎮遠軍也是大哥一路看來的軍隊,大哥可放心就這樣將鎮遠軍草率交由一毫無經驗之人看掌?”
靜了一靜,沈長歡神容寧靜,“可是,如今是你……”
“大哥。”沈長歌清聲截斷,顏容篤定,“其實近來京州因為世子之位的流言,我一直都有所耳聞,也知曉無論在能力上,或是在父親的期望上,我都不如大哥你,我不過是仗著自己的出身,才能最終承了這世子之位。但是平心而論,其實此前,無論這世子之位是由大哥與我誰得,在長歌心裡,都從未曾想要與大哥爭搶什麼,而我也很想知道,大哥,是否也是這般?”
對面凝靜了好一會兒,沈長歡神色有了些微的動容,終於點了點頭。
“那便是了。”沈長歌微笑,將他僵持著盒子的收的更緊,而後收回手,“所以長歌相信,你我兄弟二人,無論是誰接承了世子之位,或是接管了鎮遠軍,都只會令我們定國公府愈來愈盛。兵符交由大哥手中,長歌非常放心,也希望大哥能夠應允這個這一要求,可協同長歌一起,共同振興定國公府。”
他言罷,撤後了一步,向著沈長歡靜靜長揖一禮。沈長歡見狀一怔,忙出手將他攙起,定定注視。
沈長歌靜靜回視,許久,淡然微笑,“不知依大哥之見?”
靜默少頃,沈長歡終於報以笑容,輕輕點了點頭。
第100章 花朝
沒有繼續留在太學觀看後來幾場的擊鞠比賽; 等到沈長歌自學園中歸回,便喚上臨霜,一同回去了定國公府。回到紫竹苑時已是傍晚; 夕陽灼燒; 金光輝映,屋中未曾點燈; 四下卻已被流溢的夕暉蘊成一片絢爛昏黃。
臨霜取了藥箱,伏坐在沈長歌身側為他拭藥。
沈長歌在跌馬那一瞬摔得頗急; 儘管有沈長歡在側維護著; 手臂肩背等卻也不免落上了些許擦傷。她以棉布蘸染上些許藥液; 一點點小心翼翼地為他上藥,動作輕緩而小心。
她擦得很認真,似乎在做的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夕陽光透過窗欞斜斜落在她的身上; 將她整個人都蘊上了一層金黃陰影。沈長歌卻一直沒動聲色,只是一直低頭看著她,唇角無意識地輕揚。
藥粉灑在傷口上,一絲疼漫開; 他下意識地瑟了一下,手臂微動。她立即停下了手,一瞬抬起頭。
“疼嗎?”
搖搖頭; 沈長歌笑容輕鬆。
臨霜咬了咬唇,手中略略放輕了動作,重新低下頭小聲嘟囔,聲音有種埋怨似的不滿; “少爺,你也真是的,不過一場擊鞠賽而已,輸了贏了有何大不了,幹嘛要這樣拼命。幸好大少爺護的及時,不然——”
“不然如何?”他一哂,忽地輕口駁去了她的話,目光飽含謔意地盯著她。
臨霜的言語頓了頓,抬頭瞪向他,眼睛睜得大大的,臉色有些氣憤似的漲紅,“不然——您恐怕就是這梁國史上,在位最短的世子爺了!”
空氣定了一秒,沈長歌忽地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靜了靜,臨霜似也方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面容現出一種赧然的窘迫,低頭暗自偷笑了笑。轉眼一瞥,卻見他不知何已抬起頭,正定定看著她。
“咳——”
她又掩飾性地輕咳一聲,重新擺正了面容。
靜了一剎,沈長歌倏地收回了手,探上前盯著她,輕笑,“你擔心我?”
“我可沒有。”臨霜閃開目光,不由分說將他的手臂拉過了,繼續擦藥,雙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