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當了皇帝的主子。
新皇有高祖遺風,這是天下的文人說的,嚴五兒偶然上朝的時候聽到過,於是就默默將自己袖筒子捅的更深了些。高祖當時是怎麼治天下的他沒見過,可是如果高祖也跟自己主子似的一天睡兩個時辰他覺著高祖定然也有個已故先皇靜妃那樣式的情人死了罷。
已故先皇靜妃和新皇到底是怎麼個關係,兩年之後已經有些說不清了,只是當時五皇子兵變逼宮登上大典之後發現靜妃故去親自給靜妃守了三天陵,先帝后妃一應全給先帝陪葬,只放狗咬碎了當時和靜妃走的最近的溫昭儀。靜妃陵墓並未遷入皇陵,也無人知曉靜妃陵墓到底在哪裡。
新皇登基之後按照禮制應將其母妃昭陽殿靜妃追封為太后,皇帝並未追封,甚至有人提出來也因為莫須有的罪名掉了腦袋,其生母亦是理應追封的,皇帝亦是沒有準許,於是給新皇母妃追封的事兒就成了禁忌。皇帝生母沒有被追封,有人咂摸著滋味兒說是按照皇帝的癖性,沒著人從墳裡翻出他生母的屍體洩憤已經是開了天恩了,還談什麼追封,畢竟皇帝能有個野狗似得成長過程都是拜生母所賜。但是皇帝到底是對靜妃是怎麼個態度,這就讓眾人有些糊塗了,親自守了陵又不讓追封,這簡直是兩個矛盾至極的駁斥點。
後來不知怎的就有了流言說新皇和先帝靜妃並未以母子之禮相處,如此云云,那不追封似乎有了解釋。新皇也對這種流言未有處置,可這種後宮秘事在新皇當政之後誰還敢說?且是毫無根據的言辭,於是流傳著流傳著也就淡了。朝臣們只是欣喜於新皇的勵精圖治,雖然每天上朝的時候總也戰戰兢兢,總也能想起皇帝血洗太子一黨的事兒,有些老臣也總能想起五皇子野狗一樣的出身,可一朝天子一朝臣,那畢竟都是過去的事兒了。
眼下,先皇留下的爛攤子已經被撐起來了泰半,雖然國庫依舊未有餘盈,可各地的土木水利都整修的整修,重建的重建,總之百廢待興的局面稍稍有了規整,血洗萬千人的事兒也已經過去了,五皇子對太子一黨的狠毒也已經過去了。
在這之中,新皇到底為什麼從未有個好顏色也無人敢探究,甚至都習以為常了,只道新皇天生就是這般惡鬼模樣,當然現在形容就是天子威儀,新皇天生就有天子威儀。
“緝熙,緝熙。”兩瓣嘴唇間嗑出來的聲音跟往常一模一樣,闆闆整整隻聲音是個女子的樣兒罷了。
“熱就將襪巾子脫了。”皇帝都有些要生氣了,悶聲悶氣的說話,這個可惡的女人一直這樣兒,在他跟前一直這樣兒,耐不住熱也依舊穿的層層疊疊。本來他要呵斥了的,可又忍住了,已經好長時間沒見過那副模樣聽過那聲音了。
畫面一轉又聞聲兒,“你快出去,出去!”說罷又要摔杯子扔箸了,臉蛋都漲的通紅。
皇帝忍著脾氣,探手想握上那扔杯子的素手,觸手卻是一股冰涼,睜眼,自己手裡攥著嚴五兒的衣服。
“皇上,該上朝了。”嚴五兒盯著皇上攥著自己衣服的手,時刻防備著要被一掌揮出去。
他知道皇上又做夢了,只有在皇上做夢的時候他的臉上表情才會變,好像記憶中那神經病似的主子又回來了,一忽兒生氣,一忽兒又高興,總有點變臉的時候。
放開攥著的衣服,皇帝低頭盯著案上的奏章好一陣子,有些愣愣的。最近都不夢見那女人了,他都有些忘了那模樣了,可今天不知怎的又夢見了。他知道他一直是恨著那女人的,哪怕死了他也是恨極了她死了,可在夢裡他竟是小心翼翼的怕惹著她。
他總是在夢裡能想起最先開始她在宮裡跟他發脾氣的樣子,來來回回的就總是她要發脾氣的樣子。
大約是她只有跟他發脾氣的時候他才覺得她的情緒單單就只是給他的罷。
可她死了,她死了,竟然死了,他都沒允許,她怎麼就死了呢。
嚴五兒只當他是真的對那女人有情,然他真的恨極了她。
皇帝已經和少年時候完全兩樣了,陰毒狠辣老是白眼珠看人的孩子走了,木頭樁子隱藏在暗裡的少年也走了,外人眼裡總是情緒極端的人也走了。
可嚴五兒知道皇帝還是五皇子,皇帝也還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這種人怎麼會變呢?刻進骨子裡的東西怎麼可能變,認定是自己的東西到死了也是自己的東西,靠感覺活著,執拗的根深蒂固的有他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識。
只是眼下這樣的人是皇帝而已,恰好是個天資聰穎的孩子扭曲的長大了而已,被人欺負怕了,被仇恨灌滿了而已,所以他當皇帝是兢兢業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