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書從藏書閣出來,還是皇帝親手拿來,韓應麟不由惴惴,他在這書上看見不少重臣老臣名姓,都是身邊的人,越往下翻頭皮越是發緊,直覺這書上所寫不是什麼好東西,看書上地方,竟然具體到是院還是屋,院裡朝向幾米,屋是正院偏院哪一間屋,所有這些仔仔細細記錄的清楚明白,韓應麟約莫猜著這是啥,不覺腦後出了一層汗,各個朝臣連這種事皇帝都知道,更不消說旁的,一想到自己在家裡言行俱都有人記錄,韓應麟臉色微變。
“國庫空虛,找些穩妥的人,照著上面所寫去挖,先帝駕崩之後,廢太子一黨府院皆都未動。”皇帝面朝水背身站著,這亭裡三面環水很是清涼,他隨意兩句,韓應麟手心都攥了一把汗。
胡越偷偷窺一眼書,然後便垂眉斂目站好再也不敢言語一聲,那書上約莫也是寫了自家罷。
“嚴五兒,去拿紙墨來。”皇帝吩咐一聲,嚴五兒便跑去拿紙墨。
韓應麟知道這事茲事體大,若是被其餘朝臣知道,到時饒是皇上鐵腕兇悍,哪裡敵得過所有朝臣的寒心,試想你在家裡今日是吃了乾的還是喝了稀的都有人寫在紙上,關鍵是你還無所覺,怎能不毛骨悚然將心寒透,哪怕一心為了皇帝,但凡為人,怎敵事無鉅細都要記錄下來這種駭怕。
“這書是高祖時期所創,先帝初期只留了這本,晚年重拾其餘幾本,朕登基不耐煩看這些個,所有本子便都停在始元年,你們今天吃了什麼說了什麼朕並不知道。”皇帝看韓應麟胡越兩人臉色發白,淡淡說了一句。
聽聞皇帝說話,韓應麟提著的氣並未放下來,在朝為官者,居廟堂並不都同戲文裡說的皆是魚肉百姓之輩,大多還是在其位謀其事,說不出為了天下黎民百姓這樣冠冕堂皇的話,然總也是為了皇帝為了自己做著一些事,當朝既然開了這樣的先例,料想著不定什麼時候重新開始記錄。
皇帝這樣說話,依著他的性子該當是真的,然驚駭總不容易過去。
不多時嚴五兒拿了紙墨來,韓應麟鋪了紙墨將先帝駕崩之後的所有墨跡都抄寫好,看皇帝將本子重新拿回藏書閣才稍稍鬆了口氣,這本子倘若一直放在藏書閣便好,若是再重新拿出來用,當是朝中無人可用時候。
“儘快去辦吧。”皇帝吩咐一聲,知道韓應麟是個極穩重的人,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都清楚,胡越是韓應麟提拔上來他送了韓應麟人情,這事兒交予他二人該是能辦好的。
韓應麟胡越領了旨就出宮了。
晚些時候,將宮裡帶來的紙鋪在桌上,韓應麟翻看好一陣子才稍稍鬆口氣,這紙上沒他的姓名,恰好這時書房門被推開,寶和嘴裡鼓的滿滿進來。
韓應麟不著痕跡將這沓紙收起來,看進來的人,心道得虧家裡有這人,如若不然這紙上該是也有他了,這人常年在外瞎跑,他有多少錢財都貼給他了。
“該是睡覺時候了,不回來暖床我怎麼睡得著。”寶和邊走邊大嚼,幾下就伸長脖子將嘴裡的嚥下去。
“吃慢些,嚼細了再咽。”韓應麟見他噎的脖子伸那麼長,便放下皇帝的事同寶和說。
“唔,嗯。”寶和心不在焉應付韓應麟,走近了之後自然坐韓應麟腿上,見韓應麟是個立馬要回屋裡的樣子,眼睛一閃,一把將韓應麟壓在案下的紙張抽出來,不及韓應麟有動作,他便躍到案上。
“寶寶!”韓應麟喝一聲,寶和起先是個不以為然,看韓應麟這麼緊張以為是什麼東西,指著韓應麟鼻子破口大罵“韓應麟你個老東西,家裡有我這麼玉樹臨風貌比潘安要模樣有模樣要才華有才華的謙謙君子,你若是敢在外面拈花惹草招三惹四,老子非得把你閹掉不可。”
他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通罵,邊罵邊看,待看了半瞬就自動收音了,他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了。
韓應麟被寶和一陣胡攪蠻纏的謾罵氣的額角直抽,見他站在桌上不罵了之後瞅準機會一把撲住寶和雙腿將人從案上舉下來,奪下他手裡的紙張才發覺寶和有些沉默。
“這紙上該是沒你們傢什麼事兒,怎的不說話了。”將東西收好,韓應麟同寶和說一聲便抱起人要回屋。
“小五這個王八蛋,怎的要去挖別人家祖墳,還能不能積點德,你個老混蛋,要幫他去挖還是怎樣。”寶和將韓應麟胸膛拍的“啪啪”直響,是個氣急敗壞的樣子。
“也不盡然要挖人家祖墳,大多都在院裡屋裡。”韓應麟將將過了知天命的時候,他是一介文官,若非不是經年起居有常,照著寶和這樣個亂撲騰的樣子他哪裡能將人抱住,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