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應麟木著臉看範寶和翹著紅唇一張一合的往嘴裡吐出市井潑皮說的話,默然無語,即便已經有十年了,他冷不丁聽著範寶和說話還是能驚訝一番,世界上怎麼有人能用那樣一個皮囊說出那樣粗俗的話來。
“皇帝做事有他的道理。”韓應麟依舊一本正經。
“有個屁道理!還不是因為同人搶女……東西搶不過人家拿旁人出氣,沒出息,沒出息,沒出息透頂!”寶和越說越氣憤,最後簡直要暴跳如雷恨不能皇帝就在眼前他能跳將起來大罵。
韓應麟看範寶和話到一半轉了話頭也不言語,只是伸手抹一把範寶和臉蛋,他怕他過於激動口水濺到他自己。
寶和任憑韓應麟在自己臉上禿嚕一把,對於韓大人的乖覺很是滿意,又想到宮裡那位,若是有他範寶和一半的聰明,不要說個女人,就是十個女人都能上趕子伺候自己,然後越想越氣憤,再是坐不住,一閃而起“晚上你先睡,我出去辦點事。”說罷就已經推門而出,韓大人走了兩步到門口,本欲叮囑一句晚上夜風冷他加點衣服,卻是已不見人影。
當晚戌時剛過,京裡城西一間破寺廟裡,破敗的供桌上閃著一隻小油燈,因了四處漏風的緣故那小油燈明明滅滅的,合著那拈花微笑的佛像,無端讓人汗毛倒豎。這時候已經是月上中空,那寺廟屋頂上有個破洞,月光便恰好從那破洞裡穿下來,映在當庭站著的人臉上,白彤彤叫人害怕。
當庭站著的人修長身條披一黑色大氅,半個臉掩在大氅領子裡,餘下的半張臉那月光恰好投在他眼睛下方,於是眾人只看見他秀挺的鼻樑端直端直,打他後面供桌旁邊,一左一右站了兩人,左邊的那個身高奇高,魁梧硬朗,右邊的那個卻是矮了幾分,看身形像是個老頭。
“東西帶來了麼?”庭中的人開口,語調簡短,話裡波瀾不興一派端方。
他對面卻是站了不下十人,黑瞳瞳一片裡為首的那個是個精瘦男子,油燈太暗,這男子容貌看不很清只看身形便知這是申地伍胥後代,上肢長如猿臂,下肢粗短,身量不高,這便是那典型的申地盜墓一族。
這精瘦男子開口“今日小底所帶東西過於寶貝,大先生想必知道這東西有旺宗旺族之用,尋常鬥字不識的街頭百姓,倘得此物,他日必然高居廟堂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能事,後代子孫能綿延興旺幾代,家裡男子成天下大事,女子得皇上寵愛居中宮掌六宮”
大先生不言語,肩背挺直聽面前精瘦男子說話。
那男子看這大先生連同他帶來的兩人表情不動都不說話,繼續道“看來大先生對於此物知道的不比老底少,罷了,既然大先生知道,老底便是要仗著寶貝還請大先生先將老底想要之物呈上來。”
大先生一招手,後面身量高的男子轉去佛像背後,單手扛一長兩米寬高皆一米的箱子,走至眾人跟前這人半躬身箱子便輕輕巧巧放在地上,開啟一看,赫然是一箱碩大銀錠子。
對過那一群人裡有人暗地裡抽氣,這高身量年輕人能將一千兩白銀單手扛起放下如兒戲,由此可見其力氣大到不知幾何。
年輕人扛了箱子出來,那年老的卻是手裡抱了一把用黑布包著的長條狀東西,揭開黑布,內裡東西劍光一閃尾端上繁複的筆畫儼然是古體“曳影劍”三字。
申地伍胥一族,通曉奇門六術和盜墓,是以只用一眼那精瘦男子就將這劍上的字連同劍身都瞧了個清清楚楚。
“大先生果然名不虛傳,爽快,如此,小底便將寶物呈上來。”那男子說話間,後面有人抱了約莫有成年男子一胳膊長的東西出來,同樣是用黑布包著,黑布揭開,便見昏暗的寺裡,那物陡然發出銀白暈光,同那紙上畫的一模一樣,只是紙上的月暈這時候是真的發出了銀光。
大先生手指微動,終於開口說了今晚第二句話“福伯將東西放在中央。”
後面那老者便將曳影劍放在銀箱子旁邊,連同那發光的寶物放在一起。
“還請大先生稍等片刻,等老底驗明這劍真假。”那精瘦男子說話間便彎身走向曳影劍,那男子將將拿起劍,電光火石間他身後十數人一齊動身,竟是直奔當中央那三件寶物,打頭的那精瘦男子竟是長臂一伸抓向大先生面門。
不等那男子觸及大先生,供桌旁身量奇高的年輕人原地乍起,一把捏住那精瘦男子胳膊,一扭一撕險些要將那胳膊給生生撕下來。
那大先生往後退到供桌前面,挨著供桌站在佛像下面,表情未變,只是眼中轉冷,看來這是來了一批黑吃黑的。
場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