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哥,有什麼事嗎?”
“沒,沒事。”錢秀才起身,看她神色自然,又瞧不出來有啥問題。躊躇了片刻又道,“那個,你與杲兄。不對,侯爺,你們的親事?”
“啊,解除了呀。”李子雨笑了笑,抬手捻了下耳邊飄下來的碎髮,滿臉都是毫不在乎的坦蕩之色。
“侯爺心胸坦蕩,也重情重義,對你亦甚是在乎,你這是何必呢?”錢秀才輕輕的嘆了口氣,沒忍住勸道。
“你才見他幾面呀,就這麼誇他。要是讓他知道了,尾巴怕是不得翹天上去。”她說著說著,腦海裡又想起了杲遠安那得兒啷噹的嘚瑟表情,噗嗤一笑。笑罷,她微楞在原處,微翹的唇角慢慢抿成了一條直線。
錢秀才不知她在笑什麼,但由衷的為她好,板著方正的臉重申了一遍:“我說的是實話。”
“我知道。但是身份地位擺在那裡,我們,沒有可能的。”李子雨無奈的笑了笑,小小的酒窩裡漾開的是苦澀而不是甜意。
“唉。”
讀的書越多,錢秀才越深刻的體會到了階級間的差別。地位之間的差距,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清楚的,更不是一個兩個人能推翻的。
“你不後悔就好。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吧。”錢秀才負手而立,認真的許下承諾。
“嗯,好。”抬眼看著錢秀才,李子雨再遲鈍也悟出了些意思。但錢秀才不說,她就當做不知道,免得說出來大家都尷尬。
這兩次的談話,錢秀才給她的感覺就是個方正古板卻又心好的大哥哥,她不想破壞這種關係。
至於以後,關係還是遠著點吧。
送錢秀才離開後,李子雨在屋裡坐著發了一會兒呆,恍惚間似乎見著了杲遠安那委屈巴巴的眼睛在跟前晃悠著訴說她的無情,輕拍了下臉頰醒了醒神,對自己的胡思亂想感到好笑。
他都是侯爺了,應該會學著穩重端方,大概也不會像以前那樣耍小性子了。更不會,跟以前那樣一心念著自己吧。
他會,忘了自己嗎?
明知道自己不該想,腦袋卻不由自主的失去控制。滿心滿眼都是他,是他一屁股摔下去的灰頭土臉,是他逗她的擠眉弄眼,是他討好爹孃的油嘴滑舌……
不行!不能再想了!一切都結束了!
李子雨“唰”的一下站起身來,打了盆水,用抹布將屋裡上上下下清洗了一遍,力圖讓自己忙起來。昨兒才擦乾淨的灶臺又洗了個清爽澡。
轉眼近申時,她做活計的動作才緩緩的慢了下來,長嘆了口氣,摸掉了懸在眼眶邊的清淚。一切都結束了……
不過幾日的功夫,何氏拍板定下主意後,李二根動作麻利地將地賣了,在鎮上賃下了屋子。
攏共不過三間房,灶房與主家共用。李子雨與李二根夫婦各一間屋子,還有一間小的,何氏打算著拿來做製作陳皮的專用房間。房間雖不大,勝在乾淨敞亮,而且是磚瓦房。
何氏拍了拍新鋪上的乾淨整潔的被套,面帶喜色,精神氣十足地對李二根說:“想不到有一天,我還能住上瓦房。”
李二根臉上有些害怕,嘴巴皮子哆嗦了兩下,嘟囔:“你還是快想掙錢的路子吧,不然你今兒住瓦房,明兒就要去睡大街了。”
“你個老頭子,沒準備我會拍板做這麼大的決定嘛?”何氏拍了把李二根,嘴巴都咧起來了。
李子雨安靜的在角落坐著,聽到李二根關心的事,就與他解釋:“我和娘制的那個陳皮不是接的別人的活,是為自己做的,方子就是我們的。”
“啥?”
她將道於何氏聽的那番話又講給了李二根聽,對於救人的細節一兩句帶過,著重講著自己如何照著方子做成功了。
“這方子這麼值錢,怎麼說送就送啊。”李二根拍著大腿根,納罕。
何氏睨了他一眼,“你道那些富貴人家的命還不值這麼個方子?”
“可是富貴人家怎麼會出現在大安山?而且還是一個人?”他還是不解,那山是白河村的寶山,但又沒啥奇珍異獸,從未有啥貴人出現在哪兒呀。
“貴人的事情,我咋知道。指不定人家就是圖個樂呵,突然興起隻身一人去玩兒一趟呢?不是貴人送的,那你閨女還能從哪兒弄來?東西都是實打實的,想那麼多作甚!”何氏徑直打斷了李二根的嘀咕,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嚷得她腦袋疼。乾脆支使他快去剝橘子。
坐在那兒原有些神情恍惚的李子雨嚇得一頭冷汗,渾身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