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這樣被風一吹也是渾身冰涼。
四周漆黑,只有半山腰上的靈山寺上稍有燭光,男人原本是與她並肩,可一口氣爬上山來也有些疲憊了,很快就被她落了後面去。阿沐腳程快,剛才歇了這麼一會兒她已經緩過神來了。
快到山腰了,沐靜初在黑暗當中加快了步伐:“阿沐,你跟舅舅說實話,你是不是看上世子了?”
阿沐全身都被斗篷裹得嚴嚴實實,回頭看他:“舅舅,我勸你快點走,李煜這個人,不會善罷甘休,現在他腦子裡是想捉到我回去治趙昰的罪,應該就在咱們身後。”
沐靜初來齊國之後也到過靈山寺,剛才在馬車上面他聽見阿沐說要上五行山,還暗自感嘆孩子果敢無畏,一聽她說這話也不以為意,就在她身後停下了步子:“舅舅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救他,當時一劍殺了他豈不是痛快!咱們走這麼快,他們上不來,再說你不是說山上有活路麼,等他們上來咱爺倆也走了,碰不到……”
阿沐頓足,轉過身來看著他,一把掀開了帽兜,露出了她俏生生的一張臉來:“舅舅,我那是說給他聽的,五行山上哪有活路,現在入了秋,進十里瀑等同於送命無異。要是我一個人的話從哪走都無所謂,刀山冰海跳下去起來還是條好漢,但這可還有你,不如多一晚上。”
說得好像他才是個麻煩是個累贅一樣,沐靜初頓惱:“你這孩子!”
阿沐繼續爬著石階:“不過放心,在山上躲一晚上還是可以的,冷是冷了點,到處都是密林,就算他上山搜怕是也搜不到,天不亮就有人送來通城文書,咱們改頭換面從後山下山,再大搖大擺地走出燕京,保證沒有問題。”
男人十分無語,也只得加緊了腳步。
少女步伐輕盈,甚至還能一步跳兩個,山上她來過很多次,就在靈山寺的後山裡,可謂山坳眾多,隨便在哪棵樹上貓一晚上,這麼大的五行山能找得到什麼。之前和羅小虎來後山埋過不少人,早就對地形瞭如指掌了。
阿沐引著舅舅從靈山寺方向往後山走去,山風吹過她的耳邊,嗚嗚地響。
密林當中,不斷有鬼哭狼嚎的風聲刮過耳側,沐靜初在黑夜當中不敢與她分離,生怕一下就找不到她人影了:“不愧是我沐家女,有你母親那樣的膽色,這鬼地方一個男人來恐怕都打怵害怕,你說你一個姑娘怎麼對這個鬼地方這麼熟悉?”
阿沐腳步也快:“快,咱們走過這段山路就到斜坡那去,那邊被風,小心點舅舅,這山裡可還有野獸呢,這個鬼地方沒什麼可怕的,要怕的是變天,千萬不要下雨,湊合一夜還能少遭點罪。”
說著她從懷裡拿出了匕首來,回身等了一等舅舅,等他到了跟前又指了指斜坡,月亮在密林的遮掩下時有時無,月光洋洋灑灑地在她二人頭頂映著,也只能模模糊糊瞧見斜坡的一片黑。
沐靜初反手提劍,突然察覺出一絲無力。
阿沐雖然年少,可心思縝密,比起他來可謂還老道一成,不由得心生安慰。
追兵在後,兩個人顧不得休息,摸黑走了斜坡的背風處,這才鬆了口氣。
舅舅雖然是個男人,也架不住一口氣爬山到此,他兩腿發軟,也是在外甥女的面前不能露軟才沒一屁股坐了地上。當然了阿沐也很累,她先一步坐了土窩窩裡面,豎著耳朵聽聲兒。
沐靜初氣還不勻稱:“真不知道你這麼多年是怎麼長大的,要知道你鬼主意這麼多,我真不該來,明天早早出了燕京城早晚等到你。”
這種略微埋怨的口氣讓阿沐笑了,小姑娘鞋裡進土了,脫下來倒了倒:“能怎麼長大?就這麼一天天一年年長的,和你這種口氣不同,知道我乾爹一般這個時候叫我什麼嗎?”
男人笑:“什麼?”
阿沐站了起來:“小兔崽子,這是他對我的愛稱。”說著,四下看了看,“不早了,找棵樹歇著吧,舅舅。”
她手腳麻利,已經起身要走了。
沐靜初卻是不動:“你舅舅我這胳膊腿是不去爬樹了,我看這個土窩窩不錯,在下面給你守夜吧。”
的確,這是窩進去的個小小石洞,剛好能容下一個人鑽進去。
男人倒退著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阿沐無語,轉回身這就挑了一棵樹爬了上去,她在高高的樹杈上面翹起了腿,靠著樹幹這就閉上了眼睛。越是高的地方,越能聽見風聲,她想著阿姐,也不覺得冷了。
戌時?
還是酉時?
迷迷糊糊靠著樹幹,總覺得這個夜晚特別的長。山上並無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