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奮起精神,招呼他們上船。
江重雪一撩衣袍跨上了船板,還沒轉過身,周梨已經跳了下來,震得船身一陣搖擺。
艄公將撐船的竹篙在湖裡一點,凝在湖面的晚霞碎成珠玉。
緩緩持渡,水聲潺潺,穿過半月牙形的橋底,兩岸玉臺樓榭火樹銀花,風一過,有花香盈鼻。
持渡到一半,周梨忽然跳起來,指著岸邊:“有賣糖葫蘆的!老爺子,停船停船!”
這艄公極其恪守本分,還沒到規定的岸頭硬是不給靠岸,“沒到嘞,沒到就虧著你們銀子嘞!”
周梨道:“……不虧不虧,銀子我們照付給你就是了。”
艄公還是搖手,“不成,不成。”
周梨見他認真古板地出奇,不由好笑。可她又極想那糖葫蘆,輕盈地飛到了岸上。
那艄公大驚道:“神仙!”
江重雪搖了搖頭,把銀錢結算給艄公,也飛上了岸。
艄公大叫:“又一個神仙!”
周梨買了兩串糖葫蘆,一人一串。
江重雪揶揄她:“我記得有人說過,再也不吃這東西了。”
周梨翻個白眼,多久之前的事了,還記得。
天邊正是暮色時分,霞光獨好。
周梨說自己晚飯沒有吃飽,拉著江重雪買姑蘇當地的小吃,江重雪道:“這些天你還沒吃夠?”
周梨道:“別人送的吃著沒意思,自己買的吃得才香。”
歪理。江重雪輕輕笑著看她又轉到了一個賣桂花糕的攤子前,正與小販砍價。
他悠悠地站著,看著和小販砍價砍得面色紅潤唾沫橫飛的周梨,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溫暖。
這時,一隻玉手纖纖攀上了他的肩膀,指甲塗著鮮紅的蔻丹。
江重雪本能之下幾乎要出刀,待轉過身看到的是數張勾畫精緻的臉時,不由怔了怔。
姑蘇不止多山水,更多秦樓楚館。
一家掛著花燈的樓閣前,釵裙豔妝的姑娘們嬌笑軟語,硬是要把江重雪拖進去。
江重雪繃著臉,又不好對姑娘家出手,只好把語氣放冷,叫她們放手。
姑娘們見他長得好看,恨不得把他收入懷中。江重雪站如硬鐵,臉色完全沉了下去。姑娘們只當他是害羞,團團把他圍住,不停地拉扯摸捏。
突然之間,她們被突如其來的一股柔風逼退,響起幾聲驚呼。
江重雪趁機一揮袖子,快步離開。
那裡周梨才剛與人砍完價,正準備喜滋滋地摸銀子買東西,江重雪扯過她手臂,“快走。”
周梨莫名其妙地隨他一陣快跑,跑出一大段路後她才隱約知曉原因,笑得說不上話來。
江重雪把唇一抿,輕輕一彈她額頭。
閒逛一陣,已是華燈初上,江重雪問她:“回去嗎?”
周梨搖搖頭,把一塊桂花糕吞下肚子,眼角瞄到了什麼,開心地拉著他往那個地方跑,“我們看戲去!”
漆紅小木樓,樓外懸著兩盞六角燈籠,今日上演的一齣戲碼是《牡丹亭》,可惜戲票在三日前就已賣光。
周梨見這廂沒著落了,只好尋覓另一廂。這戲樓旁有一間這條街上最大最熱鬧的茶館,此刻座無虛席,正對著茶館大門的桌子後面坐了個說書先生,裡裡外外擠滿了豎著耳朵聽說書的人。
周梨拉著江重雪硬是擠了進去,沒座兒了,就在角落站著,聽上那麼幾耳朵。
這說書先生慷慨激昂說的是某個大俠斬殺綠林大盜的故事,說到激動之餘,啪地一拍桌子:“天可憐見,那幾個賊匪手起刀落,咔擦!就把數十名無辜百姓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說到這裡,茶館裡爆出一陣低低的哀鳴。
講的正入神的先生擠出各種誇張表情,添油加醋,說得繪聲繪色,可惜內行人一聽,便知他所描繪的武功有九成都是胡編亂造。
周梨卻聽得津津有味,只見他端起杯子潤潤喉繼續道:“各位客官,你們猜這位首當其衝,斬殺無數賊匪的大俠是誰。且先賣個關子,先說說這位大俠使的兵器,那是一柄寬七寸,長五尺的大刀,重七十二斤,刀柄髹紫漆,復以金色的蛇腹斷紋,在江湖兵器譜上排名第二十七,名曰:金錯刀!你們再猜這位大俠姓甚名誰?那可是浮生閣閣主謝天樞的入室弟子,也是浮生閣新任的閣主,姓江名重雪是也!”
茶館裡眾人一迭聲地喊好一把金錯刀好一個江大俠,周梨張大了嘴巴,回頭去看江重雪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