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你南苑了。”
他應了聲,複道:“臣此次是接長公主殿下回南苑的,因殿下有孕,家裡太妃日夜記掛,定要殿下在身邊,也好就近照應。若皇上恩准,臣明日就攜殿下動身,來時走水路,回去也還是走水路,不會叫殿下受累的。”
皇帝起先因漕糧有了著落和顏悅色著,可是他一提要接婉婉回去,頓時臉就拉了八丈長,斷然道不成,“受得一回顛簸就罷了,怎麼還能有第二回!雖說水路比陸路好些,可你也瞧見了,她這回抵京半月,也沒見調養過來多少,再折騰一回,朕怕她身子受不住。你若真心愛她,就要以她的安危為重,回南苑何必急在一時?待得孩子落了地,你再來迎她不遲。”
他早就料到是這個結局,這皇帝沒別的本事,給人下套一點不含糊。他真正要扣留的根本不是婉婉,是他的孩子。現在不讓走,一旦生下來的是世子,只怕更加不會撒手了。
他也橫了一條心,無論如何要駁一回。可能讓手下將領們知道,不免咋舌驚異,覺得他不顧全大局,為情昏了頭,可他顧不得那許多了。他知道皇帝留他還有用,暫時不會將他如何的,倘或這趟能爭取,那就跟撿了漏似的,即便失盡了顏面也值了。
“皇上何不聽聽殿下的意思?臣與殿下感情頗深,殿下如今正是需要臣的時候,留她獨自在京,臣於心不忍。”
皇帝眼裡風雷畢現,狠狠盯著他道:“南苑王,別忘了分寸。什麼叫獨自一人?朕不是人麼?宮裡皇太后不是人麼?婉婉生在京城,長在京城,不至於下降給你,就連老根兒都忘了。你說聽她的意思,朕告訴你,大可不必!她這人是什麼樣的性子,朕這個做哥哥的最知道。她性子面,耳根子又軟,若是勉為其難後出了岔子,你能擔這個責任麼?所以朕不準,朕只有這一個妹妹,她必須留在京中待產。至於其他的事,日後再議。”
一口氣回絕得乾乾淨淨,良時心裡焦急起來,見他要走,追了兩步道:“既然如此,臣懇請留京,讓臣能陪在妻小身邊,望皇上恩准。”
結果皇帝回頭,冷冷瞧了他一眼,“良時啊,朕竟不知道你是個兒女情長的人。你留京作甚?南苑那些政務不管了麼?多少事兒等著你去打理呢,好好替朕辦差吧,婉婉是朕的親妹妹,你還怕朕虧待了她不成?”
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這就是皇帝的如意算盤。他雖然早就有了準備,也依舊被他的無恥驚呆了。這樣的人,你還能同他說什麼?他負氣,高聲道:“請皇上收回成命,成全良時夫妻。”
皇帝拂袖而去,走得毫不含糊,崇茂忙跟上,走了幾步回頭看,輕聲道:“萬歲爺,那南苑王是個槓頭,在臺階底下跪著呢。”
皇帝聽了愈發怒不可遏,“叫他跪著吧,朕倒要看看,是朕的詔命硬,還是他的膝頭子硬!聽好了,沒有朕的令兒,誰也不許讓他起來。朕要讓他知道,跪下去好跪,想站起來得瞧朕的意思。他要真跪死在那兒倒好了,朕再給婉婉找個駙馬,不會叫他兒子沒爹的。”
崇茂噯噯應著,“眼看又要變天了,叫他跪在雨裡麼?”
皇帝毫不在意,負手而出,往迎翠殿方向去了。
那廂婉婉等了很久,不見良時回來,急得團團轉。
“難不成賜宴了?留下吃席了?”轉頭問餘棲遐,“皇上有那麼好性兒麼?他和王爺幾時對付了?別出什麼事兒了吧!”
餘棲遐遲疑道:“想是正商談國事吧,殿下稍安勿躁,臣託人去瞧瞧。”
中秋之前便已經入了秋,但變天時依舊有悶雷陣陣,隆隆地,從天宇這頭滾向遠方。婉婉在太素殿前的天街上站著,一陣風捲過來,風裡夾帶了雨星。她翹首遠望,餘棲遐託付的內侍按著烏紗帽,匆匆上了長堤。西海子佔地不小,從南到北隔著很大一片湖,打個來回也要好一會兒。
這時節的雨,說來就來,眨眼工夫就傾瀉而下。那個內侍折返的時候,淋得水雞似的,哆哆嗦嗦朝東一指,“駙馬爺在凝和殿前的天街上罰跪呢,不知道什麼緣故,殿下快瞧瞧去吧!”
☆、第58章 誰與溫存
婉婉氣得臉煞白,他做錯了什麼,竟叫他罰跪!問旁人,問不出所以然,便叫內侍取傘來,撐起便往凝和殿去。
餘棲遐在身後跟著,不說什麼,只是上來攙她。她走得太急,腰腹都酸起來,不得不停下歇一歇。抬頭看,遠處水霧蒸騰,那亭臺樓閣都在煙雲裡似的。她撐住膝蓋喘氣,帶著哭腔說:“他怎麼能讓他罰跪呢,下這麼大的雨……”
自己的丈夫,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