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他,反而讓洵林搬過來與他一起住,還要說代父親教他讀書習字,宣洵林那心中的那點不安也就沒了。
宣洵林自小被圓娘帶大,圓娘此人是歸德侯從京外的莊戶人家尋來的一個讀書人的娘子,這讀書人大病死去,家中債臺高築,她剛生下一個女兒,就差點被夫家婆母賣去勾欄院還債,好在被侯府選中,她帶著兒女進了侯府,也因此借侯府的勢,在昔日的公婆面前得以揚眉吐氣,也之所以,她對宣洵林所求頗多。
帶了幾年,見洵林聽她的話,很是好拿捏,夫人還因此贊她忠心得力,她這幾年在府中也成了個有頭有臉的人,心中不免有幾份得意,有時候一得意忘形,私下人裡也免不了把洵林當自個的兒子教訓,且洵林到底也不是她親骨肉,有時候想起她圍著洵林團團轉,自己的親生骨肉卻是見她一眼都要哭鬧哀求才成,恨極了,也會在沒人的地方,不著痕跡地搓揉這小兒,還會對其言道這都是她疼愛他才如此,哄他不要說出去。
宣洵林年幼不會說話,也不懂奶孃的心思,但他吃過苦頭,心底模模糊糊地還是知道奶孃不是那般喜歡他的,遂這奶孃一去,母親一跟他解釋奶孃去府裡他處做了能得更多月銀的活汁,往後也會好好的,不會比呆在他身邊壞,那點不捨也就淡了。
也因他的不捨,都是圓娘在他耳邊所說的奶孃沒他就不能活,會死的話中而成的,宣洵林因奶孃的話一直戰戰兢兢,不堪重負,這個人不在了,他反而是大鬆了口氣,在兄嫂身邊一放鬆下來,就下意識把她忘掉了,不願意再去想。
也因此,他也喜歡呆在對他不多做要求,甚至他不開口也不會逗他說話的嫂嫂身邊。
他很是聽話,也很懂事,許雙婉在旁看著,小公子甚至會因為體恤家人會壓著自己的想法——例如會因為母親生病,再不願意與嫂子在一起,他也會乖乖與她回來,生怕母親病情加重。
許雙婉在許府也是如此的,府中父親對她的冷淡漠視,兄姐對她理所當然的高高在上與使喚,她都忍讓了下來,這些不是她看不明白,也不是她沒有氣性,她圖的不過是不忍讓已經夠辛勞不堪的母親為難罷了。
這個小叔子,看起來跟她還是有點相似之處的。
有相同的地方就好,他們會處的來。
遂她對小公子有耐性之餘,也多了幾分真心的憐愛。
他們這樣的人,因著性子,委屈自己的時候,確實要比旁人多了些,無法像別人一樣旁若無人、毫無顧忌、天經地義一般只顧自己。
在有些人的嘴裡,他們這種人也不過是太傻,太易受搓揉捏扁不會反抗,天生的不易受寵的性子。但她是知道的,他們柔軟,不是說是柔弱,他們只是太過於珍視,比不在乎的人珍惜他們自己珍愛的一切罷了。
許雙婉從小一路走來所求的到今,說來,她想得到的都沒得到,父親的重視,母親最真的愛,兄姐真心的安慰疼愛,她都沒有真的得到過,那些心酸難過,她也只能在夜半無人時拿出來讓自己清醒、提醒自己要認清真相不要沉迷那些得不到的,但對於小公子這一個小小的,還沒有完全走過她那一條路的小孩兒,她完全不想,他再重複她那樣的過程。
她做不了別的多的,但只要他在她眼前,她作為前輩,總會護著他一二。
她不說,但小孩兒天生敏感,誰人真心不真心,就是不太懂,不太能說的出來那種感覺,但心裡還是知道誰對他有善意是真心喜愛他,誰對他懷有惡意的是讓他難過的,遂,宣洵林一早穿好衣,隨兄嫂去了父母處,得知嫂子要回孃家,他就抬起頭,看著嫂嫂道:“不去可好?”
她的哥哥是壞人,她不是,她回去了,會受欺負。
他這般一說,宣姜氏看著身邊幼子紅通通的小臉,想及他不過一兩天就喜愛上了嫂子,長子跟她說的話,看來字字都是真,這許府的二姑娘,確乃許府那群得道的雞犬當中的鳳凰,出淤泥而不染,不禁欣慰一笑,跟小愛子道:“今日三朝回門,你嫂嫂是必要回孃家見人的,還要謝媒人呢,你記得杜夫人嗎?她就是給你兄嫂保媒的大媒人呢。”
三朝回門,婚後的第三天回孃家,一是歸寧,二是謝媒人,這歸寧宴當中,謝媒人是重頭,杜夫人是她父親學生的夫人,杜兄長身為大學士重情重義,哪怕皇上不喜,他也是一直站在父親身邊的,媳婦回孃家,許府再不喜,看在這保媒人的身份上,也必須把場面功夫做妥了才成。
許府是許老太爺有從龍之功才起的家,家族底蘊不厚,現下三代人都最好面子,面子大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