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幫了大忙了,我娘現在誇那個伯伯是當今世上最英明神武之人,連我爹都治得服!把那伯伯誇得可傲氣了,這幾天走路都是用鼻孔看地。”龔小妹說著撲撲地笑了起來,笑罷,她拍了拍箱子,跟婉姐姐道:“住是有得住了,但哪能一家吃喝都靠伯伯啊,我娘小氣了點,但也不是個喜歡佔人便宜的,這幾天著急著呢,不過不怕了,有了這箱子,家中就能週轉得過來了。”
“是,至少家中這糧食有著落了。”
龔小妹聞言,不禁吐了下舌頭。
“怎麼?”
“是呢。”龔小妹笑著點頭。
她哪能跟她婉姐姐講,這百畝田租出去的每一年的糧食,都是送到了以前她爹任過知州的海東州的州邸去了,給海東進京讀書、赴考的窮書生學子當糧吃,她娘估計也沒那個臉去跟窮學子搶糧吃,能用的,就是裡頭的一千兩銀了。
這銀子,說起來是她娘離京時變賣她大半首飾才得的。
當初她娘也是怕她爹把家裡的田一個大方都捐給州邸了,這才搶過了田契,和打算留下的銀子裝了一個盒子,和她商量著要不要埋地裡頭,後來她們母女倆想了想,還是放到婉姐姐這裡來了。
龔家歷來不富裕,也是得虧龔夫人會持家,龔家還能維持著一定的門面。只是經過貶為知縣這一劫,狼山縣又是個做什麼營生也得不了幾個子的地方,龔家坐吃山空還要賙濟四方,現眼下那是家底也所剩無幾了。
但人窮志不窮,龔小妹隨了父兄的心性,也沒覺得家裡窮哪不好了,她只要家裡人每個人都在,這每一天都是和和美美的,遂一點也沒有訴苦之情,她剛才言明這些,也只是想跟許雙婉道明家中情況,省的日後來往,對她家的情況也沒個底,落了尷尬去,這廂她又樂不可支地道:“反正我娘現在肯定是在家裡盼著我回了,她現在見著我,可比見著我爹高興多了……”
“這麼說來,你也是跟著夫郎與父母住了?”許雙婉嘴角也起了點笑。
“一塊住。”龔小妹點頭,“我還沒跟你講他的來歷呢,他是以前的狼山縣的知縣之子,只是後來他父親,也就是我公爹沒了,家中母親也是早早就去了,他也沒什麼兄弟姐妹,家中就他一人,他家祖籍是比長肅還偏西的那個沙州的,在那邊也沒幾個親人,就沒回去了,一直住在長肅,他是個倔秀才,跟我爹那是不打不相識,反正這中間也是發生了好多事,去年他纏住了我非要娶我,我爹那個傻子被他忽悠傻了,就把我嫁給他了,他吧,沒什麼好的,但有一點好……”
她朝許雙婉擠眉弄眼,讓她猜。
“什麼好的?”許雙婉失笑搖頭,“我猜不出來,你說給我聽。”
“誒呀!”龔小妹坐不住了,“猜,猜,你快猜!”
許雙婉好久沒見過她了,見她活蹦亂跳的樣子也是好笑,笑著點頭,“行,那我猜。”
她想了想道:“學問很好?”
“誰管他學問啊?”龔小妹笑著搖頭,“再猜。”
“是個體貼的?”
“噗!”龔小妹豪爽一揚手:“我從來不指望他有這個。”
“嗯……”許雙婉沉吟了一下,隱隱猜到了,但她沒說,笑著道:“那我猜不出來了!”
“這都猜不出!”龔小妹一個拍掌,嘆道:“他身上唯一的好處,我看來看去,挑來挑處,就找著了一處,那就是長得好啊!臉俊呀!是個俊俏郎啊!”
心裡已經猜出來了的許雙婉也是忍俊不禁,笑出了聲。
這小妹,以前就是這般了,私下最愛跟她戲謔道這個公子長得如何,那個公子長得如何了。
她說那些公子爺私下裡對她們品頭論足,她也得好好對他們說道說道幾句才成,不能讓他們光過嘴癮。
她家長公子,也是被小妹誇過的。
“我也是為了那個俊模樣,把自己賠上去了……”小妹說著,自己都覺得好笑,“我娘說也不虧,至少半夜不會被身邊人醜醒。”
她跟許雙婉又說了句悄悄話:“她說老被我爹醜得半夜睡不著覺,當年嫁虧了。”
龔大人可不醜,儀表堂堂,走路有風,可是個再威武不過的男子了,許雙婉認識那位豪邁爽朗的大人,他要是醜,那就說不過去了。
這是龔夫人又在藉機埋汰視金錢如糞土的龔大人呢。
“改天有機會,讓你也見見他。”小妹說到這,感嘆地看著許雙婉,“不過他長的再好,那也是不能與宣長公子比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