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前把乞丐趕出城外的數目,要是沒趕出去,這城裡面的人少說一兩千也有,現在京郊外的那些地方,隨便走過去就能碰到一堆野狗在打野食,這些人死了,也能讓野狗飽幾頓肚子,呵呵……”
也不知道是命太賤了,還是死了還有點用處。
“嚇壞了?”懷裡的人僵了一下,沒有什麼光亮的馬車內,宣仲安睜開了眼,又低下頭看著安靜趴伏在她身上的人。
“他們死了?沒人幫他們入殮?”她輕聲問,聲音小得要宣仲安尖起耳朵才能聽清楚。
還好他耳力向來不錯。
“嗯,沒有。”宣仲安不想跟她說太多殘忍的,只是淡應了一聲。
“是了,他們原本就是沒有人管的人。”怎麼可能會有人幫他們入殮,死後不被野狗吞噬呢?
宣仲安聽著她的話,笑了起來。
他笑了兩聲,笑聲止了,拍打著她的後背道:“以往每一年都有,不過,以後會更多,你知道為何吧?”
“為何?”許雙婉又抬起頭來看他,這個,她想知道。
半暗當中宣仲安的臉孔看不太清楚,但他的眼,是這馬車裡最暗沉幽深的,“你看,現在隨便打點人,那些人拿來的動輒十萬兩銀票以上,我一個兩部尚書,敞開了手收,你說咱們家一個月能收多少?”
許雙婉沒說話。
“婉婉,你替我算算。”
“幾十,上百萬兩……”許雙婉舔了舔嘴說,“有吧。”
至少是這個數。
“那這些從哪來呢?”宣仲安誘哄著她往下說。
許雙婉垂下了眼。
宣仲安沒逼她,替她答了:“民脂民膏,颳了一層又一層,刮到刮無可刮,就剩窮山惡水和刁民。”
“這還只是我們,”宣仲安抱緊了她,又閉上了眼,靠著車壁面無表情道:“上面啊,還有更大更難填飽的大口,要有享受不盡的美人,用不完的美酒佳餚,看不完的如畫美景,這欲壑啊,豈是這些無能的老百姓能填得滿的。”
他活著一天,這大韋的每一個子民,都要為他活著的一天被狠狠扒下一層皮。
懷裡的人徹底安靜了下來。
宣仲安拍了拍她的背,低頭碰了碰她的額頭,良久才移開,“婉婉,去了霍家,你想如何就如何,想不給臉就不給臉,知道嗎?”
“知道了。”
“不要怕。”
許雙婉在他懷裡搖了搖頭,“有些事我是做不來,但擺架勢這等事,我還是會的。”
她不可能跟人惡聲惡語,但當個得勢的侯府少夫人,尚書夫人,她還是當得來的。
“好聰明的姑娘。”宣仲安誇她。
許雙婉矜持地笑了笑,她偶爾也覺得自己也挺聰明的,至少他叫他傻姑娘的次數少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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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許雙婉隨夫前來霍家,霍家的大門已開。
霍家有公子在門口相迎。
本來女眷是要跟著來迎人的女眷往側門飛快進入的,但宣尚書拉著他戴著紗帽的夫人往正門走,霍家迎人的女眷,也就是霍五公子夫人在錯愣過後,與迎人的丈夫眼神一交匯,就相繼朝正門走了過來。
“可算把你給盼來了……”霍五公子夫人一開口就親親熱熱,“我昨天一聽你今天要上門來做客,我就掰著手指數時間了,宣少夫人,最近可好?”
“甚好,多謝五公子夫人。”
“來,這邊。”霍五公子夫人眼睛瞥過那宣仲安,朝許雙婉伸了手。
許雙婉朝他看去。
“你先進去,我跟霍家的爺先說說話。”
“是。”
許雙婉這才跟了霍五公子夫人進了門。
這時她們就站在大門邊,再往側門去就不好看了,霍五少夫人領了她往門裡進,對這位侯府少夫人受丈夫寵愛的程度也是瞭然於心了。
難怪連見她婆婆的人都敢攔。
“今天呀,是我家五公子招待你家長公子,說起來,你們夫妻倆還沒一起上我們霍府做過客吧?”
“未曾。”
“正好,今兒你們來了,我們霍府的桃花也開了,這花也是成了精,不正經,知道有美人光臨,這花就一簇接一簇地開了。”霍五少夫人說著就笑了。
許雙婉都被她逗趣的口氣也說笑了,揭了紗帽一角,見路上沒有男丁,便停下步子把帽子摘了下來給了虞娘,與霍五少夫人展開笑顏道:“多謝五少夫人美言,和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