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間,老家那邊出了點事,家裡境況不太好,她父親又臥病在床,我早些年也落了身病,一直在將養著,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就落在留蘊一個人身上了,便把她耽誤了下來。”
說罷,又叫奶孃把女兒的女紅拿了起來給許雙婉看,“針線活會一些,是我在她小時候一針一線教會她的,你看看,這是她前些日子裡頭繡好的。”
許雙婉拿過一方枕巾,見上面的粉梅栩栩如生,不如笑道:“很是粉巧鮮活,就跟真的一樣。”
“她院裡就有幾株梅,對著繡的,這兩年家裡讓她忙的事多,繡的少了,也沒以前靈活了,要不以前還要更好些。”齊夫人笑道,說著又把女兒畫的梅花圖拿了過來,“宣相夫人,你也看看這個,這也是我家留蘊畫的,說來,也是她身上俗務多了,畫功比她以前退步多了,畫的不好,你別見笑。”
齊留蘊的臉紅了起來,不復她初進宮時那般鎮定——她是真不知道,她母親把她屋裡頭的傑作都拿出來了,拿的還是她這些年間繡的畫最好的那些,還說不好,這也是……
她不知道,她母親誇起來她來,還能這般誇耀。
這廂許雙婉對齊夫人又改觀了,這位夫人還是挺會說話的,不是個糊塗人。
而齊家家裡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就得讓長公子幫著她去打聽打聽了。
許雙婉上午來的,沒到中午就走了,就坐了大半個時辰就提出了告辭,齊夫人挽留了幾句不成,就送了她出去了。
她來的快,走的也快,宣家的轎子一走,站在門口的齊奶孃有些黯然地與齊夫人道:“走的太快了,怕是不成。”
“也……不見得罷?”齊夫人猶豫道,她覺得那位宣相夫人對她們很客氣,對留蘊也很偏愛喜歡的樣子。
“他們,”齊奶孃頓了頓,嘆了口氣,“他們這些人,哪是肉眼能看的明白的。”
心思太深了。
“也是,”齊夫人也早吃過人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苦,她也是個不信人的,聽了便點頭道:“那就由她罷。”
盡人事,聽天命。
這廂齊留蘊扶了母親進去,又叫奶孃進來,看她們眉眼都有些輕愁,齊大姑娘輕聲安慰她們起來了:“宣相夫人來了,就已是高看我一眼了,這說明她心裡還是覺得我合適,要不她也不會來我們府裡一趟,我看她就不是那種會隨意走動的人。”
齊夫人一聽,側頭就對奶孃道:“沒聽說她還要往別家去吧?”
“這個倒沒聽說。”
“去打聽打聽。”
“誒,夫人,知道了。”奶孃匆匆去了。
齊夫人見女兒滿臉無奈,拍了下女兒扶著她的手,與她道:“找個一般的人家,也是在紅塵當中打滾,不見得好到哪去,你要去就往那高處去,就算有人壓在你頭上,能踩在你頭上的人也少,你也有反擊之力,比默默忍著要強。”
齊留蘊低頭,扶著她往前走。
她明白母親的心思,她倒是沒有如此作想。
她如果當了皇后,想來,齊家馬場的馬錢就能討回來了,到時候一家沾著她的名也能好過起來。
她沾了這個名,讓齊家得了好,她就會當好一個皇后的,這是她欠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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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雙婉去了齊將軍府過了兩天,又去了另外一家姜家給她所說的一家家世頗為清白,家中世代書香的人家做客。
但家世清白這家的家中姑娘,還是讓許雙婉覺得稍微差著點,這家姑娘容貌才情都很出色,但卻不是那種能與寶絡相配的人。
她每說一句話,都要悄悄去看她的母親,說完還要看一眼,看她母親朝她點了頭,她才舒心。
許雙婉一見這個,心中就打起了退堂鼓,回頭姜家大舅母來一問,她還是搖了頭。
這時朝中不少人官員的夫人都給她送了帖子來,這九月正好可以賞楓葉,許雙婉又去了兩家,見了兩位她心裡有點中意的姑娘。
回頭再一相比,她這心裡也是有數了。
此時朝中有點鬧得不可開交,為著給停棺在宮裡的先帝要進的皇陵的規格和給先帝殯禮的事鬧將了起來。
寶絡這天也叫了他嫂子隨他義兄進宮,主要是他覺得他最好是在百日內把立後之事辦了,要不這事得三年後了。他不著急這三年,可現在朝廷裡的那些人可替他著急了,再說這一立後,就可以說沒錢了,回頭什麼皇陵要加規格,要給先帝大唱七七四十九天的經文這些狗屁倒灶的事,他都可以用沒錢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