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罷,她的兄長也罷,還是死去的老侯爺,她現在的丈夫,她都有應對他們的一套辦法,也許可以說這不是她想出來的辦法,而是她的本能……
這要是換到了一般人家,誰不想要這麼個為著家裡著想的兒媳婦呢?一般的人家,哪怕許多的宗門世族,也是毫不避諱讓人知道他們都以生子為喜,只是不像她一樣愚蠢,把話說出來當作人的把柄,做的這般難看,他們就是不喜歡,也會把人生下來養著。
她蠢就蠢在,在歸德侯府無所顧忌地把這話說出來了。而歸德侯府這樣的人家,連個女兒都容不下,說出去,就是所有的人心裡都覺得她的話對,也會恥笑一品侯府,連個女兒都養不起;一品侯府,意指生了女兒的皇后生了個沒用的東西。
她更蠢的就是蠢在,她這話,是針對替她把侯府撐起來的兒媳婦說的。
她身為宗婦,做出了這等事來,這是把歸德侯府架在火上烤,姜老太爺知道女兒是想不清楚的,就是跟她道明瞭,她也不會懂。
她是聰明啊,可惜,聰明的太有限了,也聰明得太自以為是了。
“不,你沒錯。”錯的是他們老夫妻,把她嫁了出來。
“爹。”宣姜氏忍不住歡喜地笑了出來。
“兒啊,”姜老太爺看著她歡喜的笑,老臉一片慘然,“為父只能護著你走到這一程了,以後你好自為之。”
“爹?”宣姜氏不明白,她又慌張了起來,“爹,爹,你不是已經病好了?毒不是已經解了嗎?”
“大兒,二兒,進來!”姜老太爺敲了敲拐仗。
姜大老爺和姜二老爺聽從父令走了進來。
“爹!”
姜老太爺沒再看她,他在兒子們的扶持下走了出去,碰到了門邊慘淡的女婿,他停下了腳,跟他道:“為了侯府的以後,為了你的兒孫們,關起來罷。”
“是。”宣宏道恭身拱手,熱淚在眼中翻滾而下。
“你們以後,就當沒了這個妹妹,”姜老太爺說到這,整個背都駝了下來,他躬著腰,難掩心中那如被刀子攪的揪痛,老淚縱橫,“就是往後我不在了,她走的時候,送她一程罷,別讓她走得太孤單了。”
是他們老夫妻倆對不住她,帶著她來到了這個人世間,卻沒有好好教導她走上正道。
“爹!”姜大老爺緊緊地扶住他,“不至於……”
“不,你們不能再幫著她了。”姜老太爺勉強地站起了身,他側過了身,看向女婿,頭又往後看,看到了身後流著淚,極其惶恐無助看著他的女兒,他嘆道:“姜楚啊,你四十歲了,該輪到你自己承擔自己的命運了,我們幫不了你什麼了。”
“大哥,二哥?”宣姜氏快步向他們走來,“侯爺?”
只是她走了幾步,就被一個面如鬼魅的人帶人攔了下來。
“啊……”宣姜氏尖叫,她側過身,朝父兄丈夫拼命地跑去。
可惜她還是被攔了下來。
“侯爺,夫君……”宣宏道離開聽軒堂的門的時候,還能聽到他心愛的妻子在後頭尖叫著大哭喊他的聲音。
他捂住眼,站在門邊久久沒有動彈。
在岳父,妻舅們的視線當中,他躬下身,朝他們道:“請岳父和舅兄放心,我陪著她。”
“宏道?”姜老太爺怔愣。
“這是這麼多年,我欠姜家的,我欠她的……”宣宏道紅著眼,但卻斂了淚,“也是我欠仲安他們的。”
有他陪著,她會安安靜靜地過完這輩子。
“如此,”姜老太爺扭過了頭,看向了不遠處負手站著的外孫,“也好。”
如此也好,只是,“莫要再犯了,朝廷兇險,聖上那裡一旦與歸德侯府離心,你府離崩塌也就不遠了。你們前面現在是康莊大道,可轉過背就是萬丈深淵,仲安刀口舐血才換了你們一家的性命,莫要辜負了他。”
姜老太爺黯然道:“宏道啊,我也快沒幾日好活了,這可能是老夫此生最後一次來你歸德侯府,我比你爹多活了十幾年,替他多管了你十幾年,也不得不走了……”
宣宏道“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叫道;“爹!”
“你是對不住仲安啊,”姜老太爺覺得自己都要站不住了,他倒在長子的懷裡,與女婿近乎哀鳴地道:“你想想,你爹死後,他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該你扛的責任,該你挨的刀,都捱到他身上去了啊,你是他的父親,你要知道可憐他啊,不要,不要……”
姜老太爺說著,倒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