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赤筆書寫了四字——公正嚴明。
此匾自歸德侯府立府而來,就掛在上方。
“宣大人此話嚴重了,怡兒他們是我義子義女,怎麼成聲色之輩了?”陶靖負手而立,神色淡淡:“你可能還不知道,怡兒此前還得了先帝的青眼,先帝在世時,還誇讚過她德貌雙全……”
“怎麼,”陶靖斜眼看他,“先帝都誇讚之人,到了左相大人這裡,左相大人就看不上了?”
陶靖說著側頭,對長隨道:“看來左相大人是不歡迎我們來啊,算了,你去吩咐下,我們回罷。”
說著他就舉起了手來,朝宣仲安道:“既然如此,老夫告退。”
“且慢。”
陶靖回頭。
“陶大人,”宣仲安摸著手,朝他走了過來,“你這是當真要走?”
“怎麼不當真了?”陶靖好笑,歸德侯府出的這個假正經,這幾年沒少裝瘋賣傻,自己是條狗,一得勢被人誇了幾句,就真當自己是聖仁之人,以為自己真高深莫測了。
他也不過是佔了天時地利得了好處罷了。
陶靖這幾年如若不是沉迷於修道成仙,平時只管煉丹修術,與他的童男童女共進仙境,又一心輕看了這後生,要不豈會由他得勢。
他到底是看不起宣仲安的,來侯府也只是想看看能不能花最少的功夫把此人籠絡到麾下,見宣仲安給臉不要臉,這氣也是上來了,說著就要走。
他門徒弟子無數,即便是當朝重臣,也有的是來他面前跪下給他磕頭行禮的……
不過陶靖也只是看著生氣,他也知道這朝廷中人,各個都是表裡不一,他把人帶來了給人過了眼,事後他們底下他們是人是狗,誰又知道呢?
在美人裙下,幹出醜陋不堪之事的朝廷大員那可是不少。有那在公堂最為正直清明的,在家兒孫皆有,看著最是正人君子不過,但他又假正經了幾時?末了還不是為博美人一笑,都鑽到羅裙底學狗叫過,這滿朝文武,有幾個不荒唐的?踩在人上來成為人上人,不都是為的能任意地聲色犬馬?
也就一些沒嘗過甜,經歷過聲色好處的小年輕、寒酸之輩,才敢假正經。
歸德侯府也真是落魄太多年了,好好的一個一品侯子孫,守著一個據說只是清秀的小門小戶出身的小家碧玉,把那兩分顏色當成了十分,把那小氣摳索的持家手法當成了持家有道……
這侯府的所謂會當家的少夫人,連給夫君買幾個侍候的人都不願意,就她這侍候丈夫的手法,陶靖都覺得如果不是宣仲安礙了他的路,想把此人儘快控制在手或是剷除,她遲早也會被她丈夫所厭棄。
這世上,哪有什麼不貪鮮的男人。
等嘗過滋味,這些個人,早晚會求到他身上來的。
“那陶大人走好。”陶靖一臉不以為然,宣仲安也笑著抽袖,請他出門。
陶靖忍不住皺了下眉。
正當他要說話的時候,大門那邊突然揚起了聲音:“當朝大學士徐閣老、楊閣老到。”
內閣又來了兩個人。
陶靖訝異,這時哪怕歸德侯府的人把他的人從大門口請到了一邊,他了無暇多看,朝內閣裡最狡猾,最不跟他一條心的兩個閣老看去。
他之前跟霍家連手的時候,這兩條老狐狸就不答應跟他上同一條船。
之前他們雖沒與他一道,但皆凡遇到大事,這兩個人還是會跟他站在一邊的,也沒少收他的好處,但新帝上位之後,這兩條老狐狸就成天見地躲著他,就沒一次鬆口幫他一起做事,給他行個方便的,再則,這朝廷上下,那些還在著的老臣多少有些把柄在他手裡,就這兩天成天跟人插科打諢的老滑頭沒有。
不過之前他也沒把這兩個當成是投奔宣仲安了,因著這兩人的地位絕對在宣仲安之上,他們就是幫著宣仲安扶新帝上位了,那也是因他們本是見利使舵之人,只要給了他們好處,他們就會幫著人做事。
現在看來,這兩根牆頭草,未必就是牆頭草了,他們這是已經選了邊站著了?
陶靖預感不對,扭頭飛快朝宣仲安看去,卻見年輕的宣相一臉閒適的微笑,看不出他的想法來。
“陶大人!”走在最前面,胖呼呼的徐閣老一見到陶靖,就踩著步子,手拿著手絹擦著頭上的汗小跑了過來,臉上堆滿了笑,“哎呀,您早到了啊?哎喲,哎喲……”
說到這,他停住了腳,看向了殿堂廊下側首站著的陶府皆美,他眼睛都瞪圓了:“您的各位夫人也都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