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歸來,再放手使用的。但認真琢磨一下,又覺得不妥:載湀是自己的兒子,更是皇后嫡子,奕譓雖然是他的叔叔,但到了國外,只怕就會給這些人逢迎,到時候鞭長莫及,不但收不到歷練的效果,反而容易把這叔侄兩個,都nòng成一對紈絝。這樣一想,把後面的話又咽了回去。
奕、奕譞兄弟幾個不知道他為何沉yín,眼見他心情很好,壯著膽子問了一句,“皇上,可有憂心事?不如jiāo辦下來,臣弟等願意為皇上分勞。”
“這件事可不是你們能夠分得的。”皇帝笑了一下,“今兒個是大年三十兒,不說政事,只講清閒。都用膳吧。”
賞宴結束,皇帝御乾清宮東暖閣,取‘賜福蒼生’筆,還要為宗室、近臣等書寫福壽字,以示頌禱之意——大多數人都是一個‘福’字,只有少數如曾國藩、許乃釗、袁甲三之流才能福壽兼得。
許乃釗跪在地上,五體投地,皇帝卻不急著用筆,“許乃釗,這一年來,你也很辛苦了。”
“臣不敢。臣二十年前méng皇上撿拔而起,心中只想著在臣有生之年,為皇上一盡犬馬。”許乃釗恭恭敬敬的答說,“皇上但有所需,臣亦斷然不敢以年邁為由,稍作推拒。”
“你的品xìng,朕是知道的。”他忽然問道,“自從咸豐十一年之後,軍機處封衙期間還要由軍機大臣入值,已經多年不曾回顧鄉梓了。朕想了想,今年暫時免了你入值,回家鄉一趟吧。”
許乃釗一楞,皇上這是什麼意思?上一年的時候,曾國藩為回鄉祭祖一事,幾乎鬧得灰頭土臉,最後甚至夤夜進宮請罪,皇帝雖然沒有多追究什麼,但開年之後,於他的榮寵日衰,直到過了萬壽節,天心才逐漸回暖。今天怎麼想起來要讓自己回鄉過年了?
心中這樣想著,嘴上兀自謝恩,“皇上顧念老臣,臣感佩莫名,只是,臣以為,京中每逢新年,固然有封衙之制,但軍國大事,無日無之,臣身為皇上信重之人,該當駐留京中,為皇上分憂節勞。”
皇帝笑了一下,不再多做糾纏,“也好,你有這份心思,朕又豈能駁了你的好意?便如此吧。”說罷轉身提筆,在兩張由內shì鋪好的硃紅箋紙上分別寫一個‘福’字一個‘壽’字,由太監捧著,從跪伏於地的許乃釗身上移出,這個過程有個好聽的名字,叫‘滿身是福’。
許乃釗退出去,又將曾國藩傳了進來,皇帝照例還是問切幾句,隨即說道,“朕有件事,算是家事,也算是國事,想聽聽你的意見。”
“是?”
“上幾個月的時候,皇后和朕說,載湀有意效仿二阿哥載瀅,西去求學。朕答應了。但這一次,朕不想讓小五到英法美西之國,給他選了一個地方,便是新近和法國開戰之後,挾大勝餘威,一舉統一的德國。”
曾國藩也不說話,只是眨著越見昏黃的眼睛,靜靜地聽著,“但朕心中又多有擔憂。一則是德國與我大清並無往來,那裡的風土人情,朕也是一無所知,湀兒是朕之元子,若是在德國有了什麼意外,朕真害怕皇后會受不了,這是其一;再有一節,他既然一定要到西洋國家去,身邊或者有隨行之人,或者有如同詹天佑、唐紹儀那樣,和二阿哥做結伴同遊的天朝士子——偏偏這樣的人,朕怎麼也找不出來。不得已只好給他選幾個奴才跟著去。”
“……但若是這樣的話,就怕這些人在背地裡哄著他,捧著他,最後的結果,一事無成之外,反倒訓養成了雙料頑童,一等紈絝”說到這裡,他終於結束瞭解說,“曾國藩,若論及這等心xìng之學,你可算是朝中碩果僅存的一方耆宿,你給朕說說,該當如何?”
曾國藩暗中點頭,皇帝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但既然他把這番話說出來,自然是心中有所定見,不容更改。而自己所能做和應該做的,就是如何化解他心中的疑hu想,此事不如以兩方面來處置。先說聖心所慮的,五阿哥出國之後,身邊並無伴讀同學,彼此互相拼搏,以增進學業之故。臣以為,此事未必算得大礙——。”
“哦?怎麼說?”
“總署之事,臣雖並不曾親身與聞,但臣子méng皇上宣召,入值英國股幫辦大臣,臣府中亦有西洋文字的圖畫文字,臣子請人翻譯,臣也能略知一二。德國和俄國一樣,同為英法荷西等國鄙薄,視之為蠻夷之地,但也更因為如此,德國自強心xìng,堪稱歐羅巴第一。”
“嗯,你這話說得對。”皇帝用力點頭,擺手示意他站起來,曾國藩也實在是跪得有些雙膝痠疼了——往日上朝的時候,總要在雙膝部位包裹上厚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