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後擋車備好,載瀅冒雪而出,吩咐一聲,“到城外,六爺府上去。”
奕年前和rì本人展開談判未靖之時,突然發病,皇帝派太醫診斷,是傷寒之症,這種病最是麻煩,纏綿病榻良久,一直到過年,才稍見起sè。皇帝心疼恭王多年疲累,仿效閻敬銘的舊例,不準任何人過府探望,而且特別降旨,讓他在城外的小湯山的御園休息,免除了他新chūn朝賀的所有禮儀,以為調養。
休息了半月之久,奕的病體緩解了很多,有心就此回城,但他是奉旨到此調養,即便是想回城也得請旨後定奪,偏偏眼下已經是新年,錯非是軍國大事,不可驚動聖駕,只好再忍幾天了。
夜裡下過一場大雪,天明之後,正是雪後寒的天氣,但空氣極好,奕由側福晉陪著,披著厚厚的貂皮大氅,在園子中的閬苑下遛彎,六歲的載灃跑來跑去,頑皮得不得了。
載灃本來是奕譞之子,皇帝特意降旨,將其過繼給奕為嗣,幾歲的小娃娃掙開諳達和嬤嬤的手,在雪地中留下一串快樂的笑聲,“阿瑪,您看啊?多好玩兒啊?”
“小心一點,別凍著了!”奕憐愛的輕聲說道。載澂之死在他而言是一生難掩的悲愴,但難過歸難過,心中對這個不孝子在生前就已經棄絕父子之情,而且那時候自己的年紀尚輕,還不大能感受到父子之樂,倒是這個載灃的到來,讓他心中滿是平安喜樂,只覺自己的後半生只要能夠常聽見他歡快的笑聲,看著他奔忙的小小身子,就足慰平生了。
看孩子摔倒,卻一個軲轆身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積雪,渾若無事的撒歡嬉戲,夫妻兩個相視一笑,“灃兒?來,讓阿瑪看看,可摔傷了沒有?”
“沒有,沒有!”載灃嘰嘰喳喳的叫著,跑到阿瑪身前,“阿瑪,兒子給您堆個雪人啵?您和兒子一起來,好不好?”
“灃兒,你阿瑪有病,身子還未大好,自己去玩兒吧。”
“哦!”載灃乖乖的應了一聲,管自跑了開去。
這一邊有下人來報,“王爺,五爺來了。說是要給王爺拜年。奴才們不好阻攔……”
說話間,奕誴闊步而至,微笑著給他行禮請安,“老六,身子可好些了嗎?”
“好多了,五哥,這大冷的天,你怎麼來了?”
奕誴打量著多rì不見的兄弟,奕病中的身子,還有些虛弱,面sè更是青白一片,看了讓人心疼,“老六,不是我說你,皇上也早就說過,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你也是快五十歲的人了,以後可不能這麼搏了。”
“是啊,五伯,您是他哥哥,也得多勸著他一點兒。”恭王側福晉在一邊chā言道,“朝廷這麼多事,都jiāo到王爺身上……”
“行了,你懂什麼?”奕粗暴的打斷側福晉的話,兄弟兩個轉身向裡走,一邊走一邊說話,“家裡都好?嫂子和侄子們也都好嗎?”
“都好,都好。”奕誴虛扶著他,進到上房,各自落座,“對了,這大冷的天,怎麼出城來了?”
“還不是為清漪園的工程之事?”
“怎麼呢?”
“還不是立山和雷廷昌?”奕誴苦笑著,給他說了起來。
第205節 臣下之道(2)
出běi jīng西直門,過高粱橋,向北直駛海淀,經暢chūn園往西不遠,就到了萬壽山麓,昆明湖畔的清漪園就坐落在這裡。這一帶本來有五座園子,最大的是圓明園,圓明園之南是暢chūn園,本是明朝武清侯李偉的別墅,那時的圓明園還是皇四子,也就是後來雍正皇帝的賜園,暢chūn園的規模比它大得多,是聖祖經常巡幸之地,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rì,龍馭賓之地就在暢chūn園。乾隆即位,或許因為這裡曾是所謂‘奪嫡’奇禍發難之處,所以不常臨幸,六十年中全力經營圓明園,而暢chūn園則因為位置在圓明園前面,被稱為‘前園’。
這兩座園子之西,依次為萬壽山、玉泉山、香山,合稱為‘三山’,萬壽山下的清漪園、玉泉山下的靜明園、香山之下的靜宜園,跟圓明園、暢chūn園共稱為‘五園’。而其中以清漪園的建築最稱破舊,這裡本來是乾隆藉口為母親慶祝60壽誕,決定修建園林,選址在甕山,改名昆明湖和萬壽山,園林取名即為清漪園。
一直到了咸豐九年,皇帝降旨大修,但因為種種原因,這項工程雖然完成了,但效果很是不好,所以才有了年前內務府奏陳,請皇帝降旨,重修清漪園。
皇帝對這件事很熱衷,派楊三兒和立山多次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