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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部分

嚴重,面色灰白,一下子象是老了十年,站在那裡作不得聲。

“快寫吧萬歲爺在那兒等著呢等久了不耐煩,你寫得再好,也給折了”

“那裡會寫得好?”玉銘苦笑著,蹲下身去。

於是小太監幫他拔筆鋪紙,開啟墨盒,玉銘伏身提筆,筆如鉛重,壓得他的手都發抖了。

“快寫啊”

“好兄弟,你教教我,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寫法。”

“好吧,你寫:奴才玉銘……。”

玉銘一筆下去,筆畫有蚯蚓那樣粗,等一個‘奴’字寫成,大如茶杯。小太監知道不可救藥了,儘自搖頭。

“奴才玉銘”四個字算是寫完了,這裡多一筆,那裡少一筆,左歪右扭,如果不是知道他寫的是這四個字,就再也無法辨識。

“下面呢?”

“下面,”小太監問,“你是那一旗的?”

“我是鑲藍旗。”

“那你就寫上吧”

已經急得汗如雨下的玉銘,央求著說:“好兄弟,請你教給我,‘鑲’字怎麼寫?”

那小太監心有不忍,耐著性子指點筆畫,而依樣葫蘆照畫,在玉銘也是件絕大難事,結果成了一團墨豬。接下來,藍字很不好寫,旗字的筆畫也不少。勉強寫到人字,一張紙已經填滿了。

“交卷吧”小太監已經替他死了心了,覺得用不著再磨工夫,所以這樣催促著。

“好兄弟,你看,這份履歷行不行?”

根本不成其為履歷,那還談得到寫得好壞?不過,小太監知道他此時所需要是什麼?亦就不吝幾句空言的安慰,“你們當大掌櫃的,能寫這麼幾個字,就很不容易了。”他說,“而且,旗下出身的做官,也不在文墨上頭。你放心吧”

果然,這幾句話說得玉銘愁懷一放,神氣好看得多了,隨即問道:“我還進去不進去?”

“不必了你就在這兒候旨吧”

於是小太監捧著他那份履歷,進殿覆命。皇帝已經退歸暖閣,正在喝茶休息,一見玉銘的筆跡,氣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轉而勃然震怒,“什麼鬼畫符?真是給旗人丟臉”他重重地將那張紙摔在炕几上,大聲吩咐:“傳軍機”

於是御前侍衛銜命到軍機直廬傳旨。文祥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他對太監、侍衛,一向另眼看待,此時訝異地低聲問道:“這會兒叫起?是為了什麼呀?”

“大概是為了新放的上海道。皇上生的氣可大了。”

“為什麼呢?玉銘說錯了什麼話?”

“倒不是話說錯了,字寫得不好。”侍衛答道,“皇上叫寫履歷,一張紙八個大字,寫得七顛八倒,皇上說他是‘鬼畫符’。”

“是了辛苦你,我們這就上去。”

進見以前,先得琢磨琢磨皇帝的意思,好作準備,“玉銘那十幾萬兩銀子,扔在汪洋大海里了。”許乃釗冷笑著說道,“看樣子,那個缺得另外派人。”

“這得讓吏部開單子啊”文祥說道,“咱們先上去吧,等不及了。”

“是。先給吏部送個信,讓他們預備。”說著,許乃釗便吩咐蘇拉:“請該班。”

‘請該班’是軍機處專用的‘行話’,意思是請輪班的軍機章京。照例由達拉密與值日的‘班公’進見。這一班的達達密叫錢應溥,浙江嘉興人,曾是曾國藩很得力的幕友,在軍機多年,深受倚重,遇事常盡獻言之責,不同於一般的軍機章京,此時便說:“單子亦不必吏部現開,原來就送了單子的,因為特旨放玉銘,單子不曾用,檢出來就是。不過,皇上似乎有藉此振飭吏治之意,所以繼任人選,請諸位大人倒要好好斟酌。陟黜之間,要見得朝廷用人一秉大公,庶幾廉頑立懦,有益治道。”

“卓見,卓見”許乃釗很客氣地說,“請費心,關照那位將單子開好,隨後送來吧”

交代完了,全班軍機進見。玉銘還在殿外苦立候旨,望見文祥領頭,一行紅頂花翎,顫巍巍地由西面上階,認得是全班軍機大臣。心想‘禮多人不怪’,上前請個安,或許能搭上句把話,打聽打聽訊息,總是件好事。

念頭轉定,撩起袍褂下襬,直奔臺階,只聽有人喝道:“站住”

站定一看,是個藍翎侍衛,便即陪笑說道:“我給幾位大人請個安。”

“給誰請安也不管用了”那侍衛斜睨著他說:“找一邊兒蹲著,涼快去吧今兒個,你還能回家抱孩子,就算你的造化了。”

一聽這話,玉銘嚇得魂飛魄散。定定神再想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