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氣冷,”不等幾個人開口他先說道,“我們到裡面去”
領著眾人迴轉基福堂,嗣皇帝擺擺手,免了他們的跪拜禮,眼睛直望著翁同龢,“皇上,臣才略述一下,有缺失之處,再請皇上和諸位王爺、大臣指正補遺皇上以為如何?”見他點頭,方一字一板說道:“先大行皇帝天表奇偉、大智夙成、質直好義、疏通中理、宏才肆應、允恭克讓、寬裕有容、天章睿發、燭照如神——據此,臣以為,諡文可定為‘達天昌運德神功肇至誠先覺智勇仁慈寬仁信毅弘功表正睿聖大孝至誠’不知皇上和諸位以為如何?”
“六叔,七叔?”嗣皇帝問道,“你們以為呢?”
“臣以為……”奕訢沉吟了一下,“先皇文治武功,四海仰服,在位垂四十年中,為我大清開疆拓土,這等前人所不及之功業,臣想,應該加上‘德神功肇’四字,方可追述先帝生平”
“甚好,就按照六叔說的加上德神功肇四字”
“是”
“廟號,若以我所見,先皇有生之年,開疆不下百數十萬裡,這種武功,遠列祖,故而應稱‘祖’而非宗”
“是”翁同龢無奈點頭,一朝出了三個‘祖’,在中華歷史上還是第一次,但這句話是嗣皇帝所出,萬萬不能不尊,他想一想說道,“經緯天地曰文,成其道;道德博聞曰文,無不知;學勤好問曰文,不恥下問;慈惠愛民曰文,惠以成政;愍民惠禮曰文,惠而有禮;賜民爵位曰文,與同升;是故臣以為,先皇可稱文祖”
嗣皇帝搖搖頭,表示對這個撰擬的廟號的不滿,“我想,純德合天曰誠;從容中道曰誠;推心御物曰誠;秉德純一曰誠;明信率下曰誠;肫篤無欺曰誠;實心施惠曰誠皇阿瑪一生,可稱得起一個誠字”
出自御口,便是旨意,眾人唯唯應承著,只聽他又說道,“照臨四方曰明;思慮果遠曰明;任賢致遠曰明;獨見先識曰明;聖能作則曰明;奉若天道曰明;遏惡揚善曰明;內治和理曰明;守靜知常曰明;至誠先覺曰明;遠慮防微曰明;懿行宣著曰明;智慧晰理曰明;昭晰群xìng曰明所以我想,皇阿瑪的諡號就定為‘達天昌運德神功肇至誠先覺智勇仁慈寬仁信毅弘功表正睿聖大孝至誠明皇帝’”
停頓了一下,他又說道,“今rì不是議政的時候,要趕緊籌辦大行皇帝的喪事翁同龢,我說,你來擬旨”
“是”
載湀的身體坐得筆直,說道:“人子盡孝,無論天子庶民,以盡心盡禮為誠所以舊制天子居喪,心喪三年,禮喪以rì代月,只服二十七rì喪禮,於理不合我朝以孝治天下,先要自己作表率,怎麼能令天下人服孝三年,而自己只服二十七天的孝?這個制度改了大行皇帝大殮,就在乾清宮南廡搭起青廬,以為我和列位臣工竭盡忠孝之”
說到這裡一頓,見眾人都瞠目望著自己,又道:“但身為天子,政務繁忙,如因居喪,荒怠政務,適背了皇阿瑪託付深意,反而為不肖之子因而三年內在乾清宮如常辦事,繁細儀節著由烈郡王載澧,慧郡王載瀅主持,這樣既不誤軍國大事,我又可以盡孝子之職”
“國家驟逢大變,又喪哀慟,恐怕有jīng神不到之處”載湀接過墨汁淋漓的草稿,點點頭又對眾人道:“即令恭親王奕訢、醇郡王奕譞,禮親王世鐸、鄭親王承善為總理王大臣,隨行參贊,著即賞雙親王俸載澦、載沚主管兵部,著立山、剛毅兼任戶部、刑部尚書,辦理軍務並處置京師防務一應事宜”說罷目視翁同龢,略一沉吟才道:“翁同龢、李鴻章、閻敬銘原差不變,加恩賞世襲一等輕車都尉,上書房、軍機處兩處rì常事務要兼顧起來就這樣——明白麼?”
“臣等領旨,謝恩”
載湀再度起身,由載澦、載沚兄弟兩個虛扶著,出了殿門,“我們到母后的寢宮中去”
“萬歲爺起駕了”一聲聲悠長的呼喝,遠遠的傳了出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