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皇帝問自己,金佳氏不能不答話了。起身跪倒答說:“是。奴才此次進宮,是為探老太妃身體不適而來的。”
“嗯,宗室之中你、六弟妹都是母妃她老人家願意多見的,今後多進宮來,陪老人家說說話,也可以將一些趣聞進獻,讓老人家開開心。”
“喳。奴才記下了。”
兩個人一說一答,旁的人沒有流露什麼,瑾妃和蘭嬪卻有點吃味了。皇帝幾次和金佳氏相遇,表現出來的不自在是很多人都看在眼裡的。也都知道這位年少風流的天子心裡在打著什麼主意,只不過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時機一嘗所願而已。今天聽皇帝居然要金佳氏多多進宮來,不用問,這是在為和她親近打基礎了
對皇帝兩個人不敢說什麼,看向金佳氏的目光,卻就不是那麼友善了。
軍機處和皇帝見面遷延良久,待到轉交內閣,明發天下的邸抄傳出,杜受田已經退值回府了。不過他雖然不在朝房,杜翰卻是在的。
自從戶部盜案發生之後,有言官參劾他以銀庫郎中,犯有‘失察’之過,皇帝為了保全計,這份彈章給他留中不發,不過面子上卻還是得做一做,免去了他銀庫司官的職務,改任詹事府少詹事。和銀庫郎中比較起來,這屬於文學侍從的天子近臣,照例有建言之權。倒是更讓旁人覺得,杜氏父子大用之期不遠了。
再加上今天皇帝進封杜受田為文華殿大學士,分管兩部事物,還允許他仿效宋朝文彥博例,每十日入朝一次,更加是讓人心中明白,皇帝這是在行酬庸之策了。
一時間到朝房中來向杜翰道喜的同僚絡繹不絕,杜翰也是心中得意,帶著笑容和眾人應承著,只說天恩浩蕩,做臣子的,只能是更加忠懇,勤勞王事云云。
胡亂的應付了一番差事,退值之後坐轎回府,到府門前落轎就是一愣:照他想來,老父受恩如此,府門前一定是車水馬龍,喧囂如集市一般,孰不知卻是冷冷清清,一派蕭索?
聽差上前去正要推開院門,突然聽見門內傳來一陣猛烈的犬吠之聲:“汪汪汪汪汪汪汪”
杜翰也給嚇了一跳,幾乎以為自己走錯了。大門開啟,府裡的下人一邊開門一邊回頭呵斥:“別叫了是少爺回來了。
杜翰舉步入內,只見門房門口處用鐵鏈子拴著兩條碩大的黑狗,體型甚是雄偉,半蹲半坐在地上,正在呲著亮白色的犬齒,向自己吠叫不止呢“這……是哪裡來的?
“回少爺話,這是老爺命管家德福到西城犬市剛才買回來的。20兩銀子一條呢”門上人彎腰在兩條狗的頭上揉了幾下:“這是少爺,不要叫了,知道嗎?”
杜翰顧不得理他,又問:“知道老爺為什麼要買狗嗎?”
“這,小的不知。”
手*打“那,老爺在哪裡?”
“老爺在書房。”
杜翰知道和他問不出什麼,轉身進廳,直奔書房而來。進到書房,先給父親請了安,站起來看看,只見杜受田戴著老花鏡,正在伏案疾書,一邊寫一邊和兒子說道:“正好,你回來了。著德福準備轎子,等一會兒陪我進宮去。”
“進宮去?爹,宮門已經下鑰了,您有什麼急事要現在進宮?明天不行嗎?”
“明天?”杜受田放下筆,抬頭瞟了一眼兒子,又低下頭去:“今天便是再晚也不能算晚。到了明天,便是再早也不能算早了。”
“爹這樣說話是什麼意思?”杜翰腦筋一轉,已經猜到了大概,卻又心中不服,亢言說道:“便是皇上有如當年高廟之想,爹也非張衡臣那般顢頇之愚臣可比的吧?”
“混賬”杜受田勃然大怒,指著杜翰罵道:“你怎麼敢口出如此大逆之言?我等身為臣子的,受皇恩如此之重,自是要恭敬行事。高廟純皇帝一代雄主,又豈是你能妄加評判的?”
看老父真的動怒了,杜翰不敢多分辨,跪了下來:“這不是隻有爹和兒子在這裡嗎?”
“你的書真是到狗肚子裡去了豈不聞暗室欺心,神目如電?”杜受田恨恨不休的一頓痛罵,看兒子伏地不起,碰頭請罪,這才止住了話頭:“你既然心無君父,等一會兒也不必陪我去了。自己在家中多多默唸幾遍聖人之言,也好改一改你那浮躁的性子。”
雖然杜受田不讓兒子跟隨,做人子的又怎麼能不在身邊陪伴?好話說了一籮筐,總算哄得老人點頭,讓下人備下暖轎,父子同乘一轎,直奔宮門而來。
進到轎子中,放下轎簾,杜受田嘆息了一聲:“其實啊,你能見識到這一層,總算平日裡的書功夫沒有